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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麵很快接通電話。

江語眠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強撐著說道：“刑律師，最近還有檔期嗎？”

“幫我準備兩場訴訟，一場淨身出戶的離婚，一場故意殺人未遂的訴訟。”

耳邊似乎響起低沉磁性的男聲回應，但江語眠的意識已在模糊邊緣。

很快，她眼前一黑，徹底昏厥。

在這之後，江語眠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的她，回到了跟裴琛明和弟弟在福利院長大的小時候。

那時的裴琛明，是全福利院最聰明的小孩。

別的孩子成天瘋玩尖叫的時候，裴琛明每天靜 坐在桌前做題，參加了一場又一場奧數比賽。

小時候的裴琛明眉清目秀，天賦異稟。

而江語眠，一直跟在裴琛明身後，當默默崇拜他的跟屁蟲。

那時候，無數家庭爭破頭想領養裴琛明。

但裴琛明每次都抿唇搖頭，緊緊牽著江語眠和她弟弟的手。

“我不走，除非你們一起領養他們。”

看著永遠站在裴琛明身後的兩個累贅，所有家庭望而卻步，領養的事最後都不了了之。

從小時候起，他們三個人相依為命，是彼此最親近的人。

直到裴琛明考上大學，他問江語眠要不要一起走出福利院，帶著弟弟跟他去大名鼎鼎的京市。

懷揣著少女懵懂心事，江語眠點頭同意了。

為了支撐起裴琛明和弟弟上學的開銷，江語眠一天打三份工，每天隻睡三小時。

白天當洗頭妹、晚上擺地攤。

最困難的時候，她甚至連陪酒都做過。

整整十五年，江語眠一直圍著裴琛明和弟弟轉，視他們為自己的全部世界。

等到兩人年齡到法定結婚年齡時，裴琛明冷不丁提議道：

“語眠，我們結婚吧。”

沒有戒指，沒有婚禮。

隻有一句毫無半點浪漫氛圍的求婚。

那時的江語眠很清楚，裴琛明是要履行他兒時的一句承諾：

“長大後，我一定會讓你和弟弟過上好日子。”

鬼迷心竅般，江語眠再次點頭。

她深藏起數十年的暗戀，如願嫁給這風光霽月、前途無量的男人。

果然婚後不久，裴琛明靠天賦成為世界頂尖的精算師，一躍登上華爾街首富榜。

即使裴琛明工作太忙、態度太冷，江語眠依舊甘之如飴。

她日複一日做好後勤妻子的本分。

甚至傻傻期待，愛與真誠肯定能捂熱裴琛明的心。

即使是先婚後愛，時間遲早會讓親近如家人的他們，慢慢轉變為男女間的兩情相悅。

可二十八歲的裴琛明，怎麼就變了呢？

每個夢的最後，過去美好的回憶都會化為一團泡影。

二十八歲的裴琛明，一次又一次丟下江家姐弟，走向更年輕漂亮的楚盈盈......

江語眠猛地驚醒，冷汗已然浸濕後背的衣服。

環視四周，她正躺在醫院病房的床上，身上的傷口全都包紮妥善。

這時床邊手機震動，是金牌律師刑溫昀發來的文件。

【你的委托我接了，兩份起訴書均已發出。】

【如遇困難，可以聯係我。】

江語眠終於鬆了口氣。

幸虧有舊相識的幫助，不然要是裴琛明出手施壓，全京市肯定沒有律師敢接這個案子。

這段時間裏，她看在裴琛明的麵子上，對楚盈盈忍讓了一次又一次。

這一次，她一定會為弟弟和自己討回公道。

“醒了？”

裴琛明不知何時推門而入。

注意到江語眠拿著手機，他眉頭蹙起，話裏多了幾分關心。

“怎麼又在玩手機，有急事？你現在多閉目養神才能更快康複。”

“沒什麼，垃圾短信而已。”

江語眠下意識摁滅手機屏幕，眼神躲閃。

裴琛明疑惑挑眉，但沒有繼續追問。

又或是說，他從未真正在意過江語眠的一舉一動。

“昨晚的事，我疏忽了。”

裴琛明突然話鋒一轉，但並不是道歉。

“我也沒想到盈盈找的那幫人，出手會那麼沒輕沒重。”

“人教人千遍不會，事教人一遍就會，估計你這次已經得到點教訓了。”

話落，裴琛明掏出一個物件，二話不說塞進江語眠手中。

那是一個精致的首飾盒，顯而易見的價格不菲。

江語眠扯扯唇，沒有打開。

因為裴琛明一句“長點記性”，她被人打到全身上下三十二處淤青，十三處骨裂，痛不欲生。

甚至連呼吸都會牽動渾身的傷口發痛。

江語眠垂下頭，斂去眼底的嘲弄。

裴琛明總是這樣，經常用價值不菲的禮物打發她。

估計在裴琛明眼裏，金錢能處理一切浪費時間的麻煩事。

包括......安慰被他傷透心的妻子。

江語眠曾還天真地期待，裴琛明會像小時候那樣哄她，哪怕隻是隨口一哄。

但如今看來，那已然成為奢望。

愣神時，一份文件被遞到江語眠眼前。

“簽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