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路不敢耽誤,小花扶著紀無錦踉踉蹌蹌一路跑,直到跑出了那片林子,兩人才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紀無錦嗓子疼的都要裂開了似的,
“哎呀媽,不行了,歇會兒......”
小花立刻小心翼翼的扶著紀無錦坐到了一顆大樹下,看到地裏有種地的人了,心下才踏實了一點。
“這附近種地的人家比較多,歇會兒應該也沒什麼事了。”
紀無錦點點頭,扶著脖子疼的呲牙咧嘴的,剛剛被那男的又是踢又是掐又是摔的,全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了,尤其是脖子,大片大片的黑紫色淤青,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拔罐拔過火了呢,
“嘶......”
“額,大媽你......”
含著眼淚呲牙咧嘴地把頭輕輕扭過去,
“誰是大媽!”
“額,姐姐......”
“死丫頭,差點害死我!”
小花莫名其妙地看著紀無錦,小跑一圈繞到她麵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姐姐你認識我?”
紀無錦悶聲不再說話,自己投胎做人這件事情是選擇坦白還是隱瞞?小花雖然跟她要好,但膽小如鼠的她保不準因為怕鬼而去報官,剛剛遇到危難時,丫那狼心狗肺的樣子就能看出來了。
想到這裏,紀無錦惡狠狠的咬牙切齒道:“當然知道,你以前來我樓裏要過的饅頭都白吃了麽?”
小花一怔,
“原來是因為這個。”
她以前確實經常和紀無錦一起到這女人麵前要飯,不過從來沒有追著跑過啊,
“那你剛剛追著我跑幹甚,你想對我幹嘛?”
聯想到紀無錦的老鴇身份,小花又警惕起來。
紀無錦更頭疼了,要是跟她說,’跟我會樓裏享福去吧‘,她估計又要直接嚇跑了吧?思量再三,紀無錦換了個有把握一點方式,
“咳,你那個經常跟你一起要飯的小姐妹呢?是不是死了?”
小花頓時無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眼淚刷的一下就流出了眼眶,
“你怎麼知道?”
見狀紀無錦忙招招手,心裏一陣揪著疼,
“別哭別哭,就是她死前求我照顧你,所以你以後就別要飯了,來我樓裏當個丫鬟吧!放心,不用當姑娘出去接客的。”
小花一怔,一時忘記了掉眼淚,
“真的?”
顯然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對她來講一時有點難以置信,見小花心動,紀無錦點點頭,
“真的。”
想到剛剛小花說的話,她又不甘心地問了一句:“真的死了?”
小花剛剛停下的眼淚又忍不住往下掉,
“她就葬在附近,你要去看看麼?”
“額,也行......”
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紀無錦在小花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來到了一個臨近的小山坡,一座新土壘的小土丘映入紀無錦的眼簾,這就是自己上輩子肉身的歸屬地了?
自己這給自己上墳算不算古往開來頭一回?想到這裏,紀無錦自己都瘮的慌,拽著小花,匆匆離開了那裏。
回去的路上,紀無錦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自己以後就真的就是花無嬌了,這個世上再沒有紀無錦了,哎。
回到笑香樓已經正午了,剛走進大門,紀無錦就感覺到了一點對勁,繼續往後院走,越接近後院,她就越感受到一股不一般的巨大壓氣,不對勁,今天樓裏的氣氛相當不對勁!
頂著不祥的預感,推開院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院子站著的黑壓壓一片女人。
大中午的,女人們也不嫌熱,一個個橫眉豎眼的叉腰站著,麵露凶光的直勾勾盯著她,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感覺隨時都會撲上來撕碎她。
紀無錦一身狼狽早就心力憔悴,回來本想好好休息,卻沒曾想麵對的竟然是這樣一幕,沒好氣的看她們一眼,
“幹什麼,早飯又沒有吃飽?”
顧青青第一眼就看到紀無錦脖子上那紫黑的掐痕,那道駭人的掐痕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膽戰心驚,她第一個站出來,雙手叉腰,火藥味十足。
“喲,嬌媽媽,怎麼的?出去享用了一頓風城最貴的肉包子,怎麼還吃的傷痕累累的?莫不吃了包子沒錢付賬,讓人給揍的吧!真是人在做天在看,這現世報來的也真夠快的!”
聞聲,紀無錦眼前一黑,這幫女人怎麼知道自己今天早上吃了包子的?完了,難怪一個個都是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樣子!
“怎麼啦?做了虧心事話都不敢說了?”
紀無錦沒有說話讓顧青青覺得更加站理,
“吃好東西隻帶上肖盼盼一個人也就罷了,花魁大賽的事情呢?憑什麼也隻告訴她一個!”
“......”這回紀無錦真的要吐血了,沙啞的聲音嘶吼著,“誰,誰告訴你們這事的?盼盼?”
“哼,那女人會有那麼好心?是王記好心的老板娘!從你跟肖盼盼吃完包子開始,這宮裏要出來舉辦花魁大賽選花魁的消息就從老板娘的嘴裏溜了出去,瞬間在街坊四鄰裏傳遍了,現在別說是我們樓裏,全風城的妓院也都知道了!”
紀無錦徹底傻眼了,這是在跟她開玩笑麼?!自己昨天晚上才從狗官那裏得到了這機密的內部消息,才不到一天的時間,就這麼輕輕鬆鬆的被自己賣的全城皆知了?
紀無錦簡直腸子都要悔青了了,本想仗著自己知道這個消息早,占足時間便宜,讓肖盼盼早做準備,這下好了,全風城的青樓都知道了,她豈不是落得被動了!
“真的都知道了?”紀無錦瞪著眼睛不甘心的又問了一遍,顧青青哼哼了一聲,
“你去門口隨便問個要飯的,都知道!”
紀無錦下意識的看了眼旁邊的小花,這個現成的要飯的。
觸到紀無錦的視線,小花的頭立刻搖得像個撥浪鼓,她哪能知道啊,今天上午都忙著跟紀無錦一起逃命了。
紀無錦無奈的轉過頭,望著這幫跟自己誓死要幹一架的女人,頭疼的都要炸開了。
這會兒其他女人們也一個個更著得理不饒人起來,
“嬌媽媽當真好沒道理,竟有了銀子吃的起王記包子了,自己甚至都吃的肚子圓滾滾的路都走不動了!”
瞪了一眼被小花死死扶著的紀無錦,
“也沒有給我們姐妹兒改善夥食的意思,自己一個人吃還不說,還帶上了那個肖盼盼,哼,一心都向著那個新來的!”
紀無錦額頭青筋狠狠的突突起來,要不是她們人多,她真想衝上去削死那齙牙。自己這是因為吃的圓滾滾才走不動路的麼,明明是因為受傷好不好!
“就是,嬌媽媽不就是仗著那新來的有幾分姿色嗎?哼,那姑娘清高這呢,要我說,樓裏留不留得住她還一說呢,說不定哪天就腳底抹油撂杆子跑了,嬌媽媽你這麼快就上趕著對她好,就不怕好心付了白眼狼?”
“哼,說的太對了,我們幾個可是從黃花大閨女開始就在這樓裏待著了,大好的青春年華可以說都奉獻給樓裏了,這樣的情分竟然比不上一個新來樓裏不過三天的小丫頭?!請問嬌媽媽,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啊!啊?”
紀無錦有氣無力的斜了那唧唧歪歪的醜女一眼,別自取其辱了你們這幫醜八怪,還特麼跟我談感受?談情分?一分錢不給樓裏賺,還天天不遺餘力搶老娘饅頭的時候,想沒想過老娘的感受啊,想沒想過傷情分啊!
顧青青向來有一說一,就事論事,對於醜女們說的這點她也聽不慣了,
“切,你就拉倒吧,別難為嬌媽媽了,世界上醜女那麼多,要是個個都需要嬌媽媽照顧,那還不把媽媽給累死啊......”
聞言,紀無錦嘴巴一咧笑開了,別看顧青青蠻橫刁鑽,嘴巴更是毒舌,但是每次說起話來還是很公道的。
見紀無錦笑,顧青青眉頭一皺,沒好氣道,
“喲嬌媽媽,還樂呢?不是我說啊,你自己掰著手指頭算算,笑香樓這幾年過日子的錢都是誰在掙?是不是去顧青青我一個人在苦苦支撐?現如今呢?你倒好,來了新歡忘了舊愛,吃個肉包子你都能惦記到那個小賤人,這也就算了,花魁大賽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告訴她不告訴我?嗬,一個苞都沒開的青澀丫頭片子也算花魁?你也太高估她了吧!”
顧青青越說越氣,看得旁邊的醜女直樂嗬,落井下石一向是她們的強項。
“嘿嘿,青青你別不服啊,誰讓人就是長得比你美那麼幾分呢!”
“就是,人家沒開苞才值錢呢,咱們這樣在紅塵裏滾的,才真是上不來價呢!”
“你們!”顧青青氣得眼睛都紅了,
“我們怎麼了?大哥不要說二哥,別以為你運氣好有張能吃飯的臉我們就低你一等,長得漂亮又怎麼樣,花魁又怎麼樣,上了床燈一拉還不都一樣!”
一堆人劈裏啪啦的說個沒完,顧青青一個人跟一堆人幹難免劣勢,爭吵越來越激烈,顧青青的眼睛也越來越紅,紀無錦也鬧起心來。
且不說顧青青平時大大咧咧心直口快沒少得罪人,可是這也是她的真性情所在,而且她也沒有說錯,笑香樓全部靠她一個人支撐著,即使天天抱怨吃饅頭她也依舊待在笑香樓,可以說,在笑香樓她這個花魁當之無愧!
“夠了!”
紀無錦嘶啞的喉嚨突然發出了聲音,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齊刷刷的看向她。
女人天生的直覺告訴她們,紀無錦要宣布什麼大事了。
“嘶......”
紀無錦一邊疼的直吸氣,一邊顫抖著手伸進胸前的口袋裏,拽出一張輕飄飄但是所有人都認識的東西--銀票,一千兩銀票。
以前紀無錦覺得,這一千兩銀票要每一個子都用在自己身上才是極好,但是現在,就在剛剛,她改變主意了。
隻要是能讓肖盼盼得上花魁,以此為契機振興笑香樓也未嘗不可。高高的舉起了那張銀票,讓陽光照在上麵,像是給它鍍上了萬丈金光,
“我宣布......從今天起,笑香樓正式停業,隻要誰能助肖盼盼得花魁大賽頭籌,我天天請她吃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