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渾身一軟,紀無錦撲通一聲栽到了地上,嚇得哇一聲哭了出來,
“不帶這樣的,討口飯吃而已啊,不給就算了,不帶嚇人的,我是真心無辜的呀......”
她哭得無比淒慘,邊哭邊順手抱住了顧野的大腿,
“主子,是我呀,您看看我就是花無嬌啊,主子我就是花無嬌啊......”
剛抱住顧野的大腿,就被一腳踢得老遠,摔倒在地。
紀無錦隻覺得胸口一悶,口裏噴出一股鹹腥的液體,低頭一看......口水?
娘的,不該是血麼?吐的這麼沒誠意,那狗官......
再抬頭,顧野正看著地上那一大灘東西,臉都黑了。
說時遲那時快,紀無錦瞬間揪過身上的裙子,一把把地上的口水抹得幹幹淨淨,三兩下又把剛剛被自己腳踩出腳印的地方也一並擦一塵不染。做完這些立刻連滾帶爬的站起來,淚眼朦朧的看向顧野,
“主子下手力道真有把握,奴家沒事。”
顧野臉色一僵,這次他是真的後悔沒有一腳踢死這個該死的女人了。自己當初怎會收下這女人替自己做事,這麼能惡心自己!
掃到紀無錦一雙大眼睛又在忽閃忽閃的發出賊溜溜的鼠光,顧野徹底別過眼,眼不見心為靜!
“今天找你來是有重要的事情。”
“啊?主子不懷疑我了麼?”
“......再不閉嘴我就真的踢死你。”
紀無錦立刻死死的閉上了嘴。
其實花無嬌的身份哪有人那麼容易讓人懷疑,顧野根本也不會多想。雖然今天的花無嬌性情大變,不過顧野觀察下來,發現她並沒有易容的痕跡,再加上他往常對紀無錦的關注也並不多,所以顧野也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
夜深人靜,他隻想交代好事情,趕快打發這個礙眼的女人走人。
“下個月風城會有一場花魁大賽,這場比賽是由皇家出麵辦的,目的是為了遴選貌美善舞的女子進宮獻舞。”
“......”心裏翻騰過一陣驚濤駭浪,紀無錦興奮的一張臉通紅,這消息太勁爆了吧!
顧野看也沒看她,繼續道,
“這次花魁大賽事關重大,你好好準備,務必讓肖盼盼撥得頭籌。”
肖盼盼?!果然這肖盼盼不是常人,難怪她今天要無論如何要留在樓裏,原來她竟然是這狗官的人!
“聽懂了嗎?”狗官好像沒什麼耐心。
“......”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回音,顧野不耐煩的回過頭來,死死的看著她。
眼睛裏一目了然的寫著一句話:信不信我踢死你。
“你說的,我說話就踢死我。”紀無錦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哦,那你這算不算說話了?”
“......”
紀無錦隻想回家!這個說什麼都可能被踢死的鬼地方她真是一秒鐘都不要待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她非得被這狗官踢死不可!
顧野麵色冷冷的,紀無錦那傻不拉幾的樣子讓他覺得奇蠢無比。
“咕嚕嚕......”諾大的書房突然傳出一個詭異聲音,顧野看向了那聲音發出的源頭--紀無錦死死捂住的肚子。
紀無錦委屈的眼淚都要掉了,
“肚子叫喚不算說話吧?”
“......”
這次顧野徹底無語了,這個女人,是腦子缺根筋嗎?這麼傻的人自己以前究竟是因為看上她什麼來為自己做事的?
想到這裏,一段回憶不經意拂過顧野的腦海裏,頓時,詭異的笑容就掛上了他剛剛還冷冷勾著的嘴角。算了,看在這個女人還有點作用的份上,今天就先放過她了。
“肚子餓了?”好心的一問。
紀無錦正嚇的發毛,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問候,頓時驚慌失措的一陣猛搖頭,
“沒有沒有,並沒有,我一點點都不餓!”
“哦,本來還想讓人拿點糕點......”
“主子美意焉能不從!雖然很飽,但使使勁,奴家還是勉強還能再吃進去一點的!”
顧野的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抽,
“別勉強了,既然是飽的就別吃了,浪費糧食本官不喜歡。”
“......”一口銀牙咬的稀碎也隻能往肚子裏咽,紀無錦憤憤的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主子英明!”
“咕嚕嚕......”
“啊哈哈,晚上吃太多了,哈哈......”
“咕嚕嚕......”
“......”
頂著咕嚕嚕沒完的肚子,抬頭望向顧野,生硬地試圖轉移話題,
“主子你剛剛說花魁大賽是什麼?進宮獻舞又是什麼?”
“下月番邦進貢,朝中設延款待,需要有姿色又不拘小節的女子去殿前獻舞,如果表現出彩,還有機會見到皇上......”
顧野說到最後幾個字時,語氣變慢,目不轉睛的觀察的紀無錦的每一個細微的反應。
紀無是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張大了嘴巴,接著咽了口口水,
“見到皇上?”
果然!這女人是想進宮的,顧野不動聲色的一笑,
“隻要能獲得花魁大賽的頭獎,那花魁就能到聖上麵前獻舞。”
“可,可是為什麼非要是,青樓女子?”
“可供番邦挑選,如果被貴人選中,可以貼身服侍。”
“......就是做通房丫頭?”
“......得到名分也未嘗不可能。”
顧野特意加強了“名分”兩個字,然而紀無錦此時腦子裏的重點顯然根本不是這兩個字,
“有銀子打賞嗎?”
“什麼?”顧野皺起眉,紀無錦不按他的思路走讓他一時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這個女人今天的想法一直不太正常。
“賞銀呐主子,花魁大賽要是贏了,見到皇上能有賞銀麼?”
“......”一般人隻要能見到皇帝就已經感恩戴德了吧,這個女人想著跟皇上要錢?冷颼颼的瞥她一眼,
“你想多了。”
“啊?”紀無錦頓時萎靡成了一根蔫黃瓜,沒有銀子,她什麼心思都沒有。
什麼花魁大賽進宮麵聖番邦獻舞都是浮雲,沒有錢,誰還會關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沒錯,紀無錦眼中這些事情由於沒有銀子可撈,就完全變成了亂七八糟的事情。
這樣的態度顧野看在眼裏,心中卻忍不住升起了濃濃的疑惑,進宮對這個女人的吸引力竟然趕不上銀子?難道這女人真的是窮瘋了?
咕嚕嚕的聲音再次尷尬的響起,看著紀無錦那疑似餓得慘白的一張臉--雖然紀無錦聲稱那是脂粉,顧野的嘴角再次抽搐了一下。
“你隻想要銀子?”
紀無錦一雙大眼睛立刻閃爍著可憐的光芒,巴巴的望著顧野,瞬間就像回到了要飯的老本行。
“能行嗎?”
“......能行。”
“真的?!”
“隻要你能讓肖盼盼獲得花魁大賽的冠軍,白銀千兩。”
他頓了頓,在紀無錦無比貪婪的注視中,扯扯嘴,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他突然發現了紀無錦對於銀子的天性執著,這女人聽到銀子時眼睛像賊一樣亮,他善於利用這樣的心理,於是他臨時改變了價碼,伸出一根手指在紀無錦眼前比了比,
“黃金一千兩,給你一個人的。”
“......”靜默,長時間的靜默。
“咚!”一雙膝蓋重重落到地上,一個小腦袋緊跟著狠狠磕到地上,那力道,簡直不把地嗑出個坑來就顯示不了她的忠心似的,
“主子厚愛,奴家萬死不辭!”
就是死,老娘也要得到那一千兩黃金!
顧野滿意的笑了,他喜歡人被錢驅使時那不顧一切的拚命姿態。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手段顧野用了十幾年,從來沒有覺得膩過。這也是他的貪道,自己大貪,再用錢圈養一批為自己賣命的小貪。紀無錦這樣貪財的人,他用著放心,不過他隻有唯一一點疑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女人有這個潛質。
磕完頭,紀無錦滿心滿足的從地上爬起來,衝著顧野又作了個揖,
“奴家還有一事稟明,樓裏現在的經濟狀況不容樂觀,恐怕會對準備花魁大賽的事情產生阻礙......”
聞聲顧野又揚起眉毛,瞬間看穿了她的心思,大手一揮,財大氣粗施恩道:“日常開支需要多少,隨便向林雲支取。”
“謝主子!”又要跪下去磕頭,剛一屈膝,就看到顧野有些奇怪的表情。
心道不好,要飯跪習慣了!趕緊打了個哈哈,立住了身形,
“啊哈哈......奴家這是替樓裏的姑娘謝謝主子,這些天她們都快餓死了,您就是她們的再生父母......”
顧野緊緊盯著她,疑慮未消的樣子,
“樓裏的開銷,還有花魁大賽的準備,需要錢盡管像林雲開口,一切隻要能讓肖盼盼撥得頭籌。”
“是,遵命!主子,包在奴家身上!”
“恩,你可以走了。”
“是,主子!”
娘的,今天絕對是餡兒餅砸到了,碰上個這麼有錢的主子!
感恩戴德從貪官房間裏退出去,見到那個拎她來的黑衣人還站在門口,剛剛還深仇大怨,現在卻也覺得親切了不少,有了錢紀無錦就連說話都和聲細語起來,
“小哥,麻煩帶個路送我回去,順便,府裏有個叫林雲的,在哪裏?”
“......我就是。”
“是嗎?”貪婪的搓了搓手,“那個,官爺不,主子說讓你給拿錢給我花。”
林雲立在那裏像塊無縫的呆傻石頭,靜了半響,問:“要多少?”
“你能背多少?”
銀子可不輕巧,上了重量自己也搬不動。
不過這小黑會輕功,運起來就方便多了,讓他搬的話,就一定得多要一點。紀無錦腦子裏正打著如意算盤,半天發現黑衣人沒說話,
“喂......”
不等紀無錦多問,一張紙輕輕地飄落到了她麵前,她一手接過來,黑燈瞎火也看不清,隻知道上麵密密麻麻地是字。
“這是什麼......”
“一千兩銀票。”
手狠狠地一抖,立時把那紙片視若珍寶的雙手托起,
“這就是一千兩銀票?”
這薄薄的一張紙,夠她吃一輩子饅頭,不,吃一輩子包子也吃不完呀!轉身衝顧野的房間大喊:“謝主子恩典,奴家一定好好努力的!”
話音剛落,屋裏的燈悠地滅了。
到離開顧府,紀無錦都沒有弄明白,她這主子是風城的什麼人物。
今天晚上她隻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位花無嬌的主子是個財神爺,以後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