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日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落在祖母蒼白的臉上,更顯她此刻的擔憂和悲苦。
“自從你祖父為救恩國公,得罪小人被殺,咱們府裏就一落千丈。你叔叔更是去了邊遠之地,常年不歸。原本想著恩國公府和你的婚事,最少能讓你過上安穩日子。不曾想,你居然要進宮,若是日後太子沒了,你......”
顧嬌嬌看著祖母淚流滿麵的模樣,心中泛起酸澀,可卻語氣堅定。
“祖母,殉葬之說隻是民間謠言,如今皇上雖看重二皇子,卻也未廢黜太子,東宮的地位仍穩如泰山。”
“再說,我隨師父行醫五年,不僅能治病,也學了些自保的法子,若真到了危急時刻,定能護住自己。”
“您就別再擔心了,這門婚事,對顧家而言,是眼下最好的選擇。無論如何,我不會讓顧家門風在我這,被羞辱折損。”
祖母還想再說些什麼,嘴唇動了動,卻被顧嬌嬌溫柔而堅定的眼神打斷。
她看著眼前這個不知什麼時候長大的孫女,最終隻能長歎一聲,用帕子抹掉眼淚。
“罷了罷了,你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就好像當初才十二歲的小小少女,就對著她說要跟師父去遠遊一樣。
說是遠遊,那是一路吃苦的磨礪啊。
“祖母隻盼你嫁入東宮後,能少受些委屈,平安順遂就好。”
而皇宮深處,皇後的寢宮內,熏香嫋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驅散了秋日的涼意。
皇後靠在鋪著軟墊的軟榻上,臉色雖仍有幾分蒼白,可眼睛卻帶著光。
她看著眼前身姿挺拔的太子夜莫離,滿臉溫柔的輕聲問道。
“莫離,今日你特意讓吳公公去送顧嬌嬌回府?”
夜莫離聞言,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溫熱的茶水在杯中晃了晃,卻未灑出半滴。
他抬眼看向皇後,眼神坦然,語氣恭敬。
“回母後,兒臣早年在外巡查時,曾遭遇刺客襲擊,身受重傷,幸得顧姑娘路過救治。”
“隻是當時剛好轉些,就聽聞母後病危的消息,兒臣心急如焚,便匆匆趕回京城。”
“未能繼續接受治療,也未曾與她互通身份,故而今日在宮中相見,才認不出她。”
“既然她被恩國公府的婚事所困,兒臣也願意投桃報李。”
他刻意隱去了當年嫌藥苦擅自罷藥、還被顧嬌嬌懟得啞口無言的窘迫過往,隻撿了關鍵信息提及。
皇後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自己兒子少年出征,卻被下毒。
年紀輕輕,就被太醫院診斷不行。
每每想到這件事,皇後就心如刀絞。
幸好幸好,現在又行了。
皇後欣慰點頭。
“顧姑娘不僅醫術精湛,品性也端正。”
“今日在殿上,哀家突發急病,滿殿太醫都束手無策,唯有她臨危不亂,敢為哀家施針。”
“這份膽識與醫術,實在難得。這般好姑娘,配得上你。”
說罷,皇後轉頭對著身邊的宮女吩咐。
“去取些上等的雲錦綢緞,再將庫房裏那套赤金鑲紅寶石的首飾取來。”
“另外,把太醫院新送來的千年人參、天山雪蓮也備上一份,一起送到顧府去。”
“就說是本宮賞給顧姑娘的,也算提前為你們的婚事添份心意。”
“等到她嫁入東宮,本宮自會照拂她,當成親生女兒來對待。”
宮女連忙應了一聲 “是”,躬身退下,快步去準備賞賜之物。
夜莫離看著皇後關切的模樣,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有母後的疼愛,想來顧嬌嬌應該......不會再開那麼難喝的藥了。
與此同時,沈峒笙正帶著太醫院的王太醫,匆匆趕到韓芸汐的院子。
韓芸汐坐在窗邊,一邊煩躁地抓著胳膊上的紅痕,一邊等著消息。
看到沈峒笙和太醫進來,連忙起身。
“沈哥哥,太醫來了?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沒事?”
王太醫上前,仔細查看了韓芸汐胳膊和脖頸上的紅痕,又為她把了脈,隨後躬身對著沈峒笙說道。
“沈探花放心,韓姑娘隻是皮膚接觸了某種刺激性草藥,引發的過敏性瘙癢,並非麻風團。”
“隻需每日敷兩次我院配製的止癢藥膏,再口服兩劑清熱的湯藥,幾日便可痊愈。”
韓芸汐聽到這話,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隨即怒火又湧了上來,她指著自己胳膊上的紅痕,對著沈峒笙說道。
“你看!我就說顧嬌嬌是故意汙蔑我!”
“她肯定是記恨你維護了我,才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毀我名聲!”
“你現在就去顧府,讓她給我磕頭道歉!”
沈峒笙本就因之前 “麻風團” 的誤會對顧嬌嬌心存不滿,此刻得知韓芸汐無礙,更是怒不可遏。
他重重一拍桌子,語氣凶狠。
“芸汐你放心,我這就去顧府,讓她給你一個說法!我倒要看看,她還能耍出什麼花樣!”
說罷,沈峒笙帶著幾個家丁,氣勢洶洶地趕往顧府。
到了顧府門口,他根本不等守門的家丁通報,直接推開大門,帶著人衝了進去。
顧家的家丁,直接被沈峒笙帶來的人直接摁住。
顧嬌嬌從祖母的院子裏出來,正準備去前院看看顧文道的情況。
忽然聽到一聲怒喝。
“顧嬌嬌!你好大的膽子!”
沈峒笙指著顧嬌嬌,怒聲嗬斥,聲音在院子裏回蕩,嚇了顧府的下人一跳。
“竟敢用‘麻風團’的謊話汙蔑芸汐,害她被百姓指指點點,你安的什麼心?”
顧嬌嬌看著他怒氣衝衝的模樣,麵色平靜,甚至連眼神都未曾波動半分,她淡淡開口。
“沈峒笙,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今日李太醫查驗後,親口說韓姑娘的症狀與麻風團相似,我不過是轉述太醫的診斷,何來汙蔑之說?”
“你還敢狡辯!”
沈峒笙上前一步,眼神凶狠如狼,仿佛要將顧嬌嬌生吞活剝。
“我已帶王太醫為芸汐查驗過,她隻是普通的皮膚瘙癢,與麻風團毫無關係!”
“你故意將‘麻風團’的消息散布出去,就是想毀了她的名聲,好讓我回心轉意!”
“你當真歹毒卑劣。”
他頓了頓,語氣中滿是不屑與傲慢。
“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就算你耍盡手段,我也隻會讓你做個妾室,永遠低芸汐一等。”
“若是你再敢折騰,等你進了沈家大門,我就直接送你去城郊的寺廟禮佛,讓你一輩子青燈古佛,永無出頭之日!”
剛從後院泡完涼水、渾身濕漉漉趕來的顧文道聽到這話,徹底激怒了
他頭發上還滴著水,身上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臉色因寒冷和憤怒而漲得通紅。
他本就對沈峒笙偏袒韓芸汐、處處針對顧嬌嬌的事不滿。
明明他也心愛雲汐,他不明白雲汐對自己也很好,為什麼不選自己?要選擇沈峒笙!
此刻聽到沈峒笙如此羞辱自己的姐姐,當即衝了上去,指著沈峒笙的鼻子怒斥。
“沈峒笙!你別太過分!”
“我姐回來守約成婚,你卻背信棄義,逼她做妾也就罷了!還沒過門,就想要送她去做尼姑?我打死你。”
可他剛衝到沈峒笙麵前,沈峒笙就猛地抬起腳,一腳將他踢飛。
顧文道重重摔在地上,發出 “砰” 的一聲悶響,疼得他齜牙咧嘴。
半天爬不起來,卻依舊倔強地瞪著沈峒笙:“你...... 你竟敢打我!”
沈峒笙看著顧文道狼狽的模樣,嗤笑一聲,語氣輕蔑。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整日圍著芸汐轉,眼神裏的心思誰看不出來?”
“不過是個覬覦他人未婚妻的登徒子,顧家的家風,就是這樣教你的?真是敗壞門風!”
顧嬌嬌見狀,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周身的氣場也變得淩厲。
她快步上前,扶起地上的顧文道,又冷冷地看向沈峒笙。
“沈峒笙,你闖進我顧府,辱罵我,還動手打我弟弟,真當我顧府無人不成?”
就在這時,管家匆匆從外麵跑來,臉上帶著幾分急切,聲音也有些發顫。
“大小姐!宮裏來人了!現在就在前院等著呢!”
沈峒笙聽到 “宮裏來人”,先是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看向顧嬌嬌的眼神滿是幸災樂禍。
“顧嬌嬌,你死定了!”
“定是貴妃娘娘聽說你汙蔑芸汐的事,派來治你的罪!”
“我勸你現在就跪下求饒,若是你肯當著眾人的麵,給芸汐磕三個響頭認錯。”
“我還能在貴妃麵前為你美言幾句,饒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