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盡的黑暗中，我猛地睜開了雙眼。

我沒有死。

我正漂浮在一片粘稠的血色海洋之上，四周是濃鬱到化不開的魔氣。這裏就是魔淵之底。

“這裏是......”

“這裏是吾之沉睡之地，亦是汝之新生之地。”

那個古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低頭看去，隻見我那被挖空丹田、撕裂經脈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

不，不是重組，是在“魔化”！

漆黑的魔紋從我心臟處蔓延開來，瞬間遍布全身。一股比我擁有仙骨時強大百倍、千倍的力量，在我體內瘋狂湧動。

“你是誰？”我沉聲問道。

“吾乃太古魔神，帝厄。”

“而你，”那聲音帶著一絲笑意，“是吾留在世間，唯一的血脈。”

我愣住了。

“這怎麼可能？我是人......”

“人？”帝厄嗤笑道，“你若真是人，柳如煙為何偏偏要你的‘仙骨’？你以為那真是仙骨嗎？”

“那是什麼？”

“那是‘魔神鎖’！”

帝厄的聲音震得我靈魂發顫：“那是上古仙界為了封印吾之血脈，打入你先祖體內的封印！它鎖住了你九成九的天賦和力量，讓你看起來‘天賦平庸’，隻能依靠它散發出的微弱靈力修行。”

“而今天......”

帝厄的聲音充滿了快意：“那個愚蠢的女人，她親手為你解開了這道枷鎖！”

“轟——！”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我破碎的丹田處，一顆漆黑如墨、雕刻著繁複魔紋的“魔丹”瞬息凝聚！

那股被壓抑了百年的力量，如同壓抑了億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

築基！金丹！元嬰！化神！

我的修為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衝破了仙凡的桎梏，直接飆升到了“化神期大圓滿”！

這股力量還在增長，仿佛沒有盡頭！

“柳如煙......淩霄......”

我握緊雙拳，感受著體內足以撕裂天地的力量，仰天狂笑。

“你們以為挖走了我的希望，卻不知道，你們親手......釋放了一個魔神！”

“帝厄，我該如何出去？”我冷聲問道。

“無需出去。”帝厄的聲音漸漸沉寂，“去感受你血脈中的召喚......他們......在為你慶賀呢。”

“慶賀？”

我閉上雙眼，神識瞬間穿透了魔淵。

我“看”到了。

宗門之上，演武場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柳如煙換上了一身火紅的嫁衣，站在高台之上，而她身邊的男人，正是淩霄！

她將我那根帶血的仙骨，親手按入了淩霄的胸膛！

淩霄的氣息節節攀升，顯然是在吸收我的仙骨之力。

“柳師姐和淩霄師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是啊，聽說淩霄師兄不日即將飛升，柳師姐也將隨之成為仙侶，真是羨煞旁人！”

“那個墨寒呢？就是那個一直纏著柳師姐的廢物？”

“哦，聽說他練功走火入魔，已經死了。廢物就是廢物，死了倒也幹淨！”

我聽著這些刺耳的議論，心中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好一個“走火入魔”！

好一個“天造地設”！

就在這時，高台上的淩霄忽然皺起了眉頭，他胸口的仙骨非但沒有融合，反而開始劇烈顫抖，仿佛要破體而出！

“師兄，怎麼了？”柳如煙急忙問道。

淩霄臉色蒼白：“不知為何，這仙骨......不肯認我為主！”

“怎麼會？”柳如煙大驚，她立刻催動靈力，想要強行壓製。

而我，在魔淵之底，笑了。

“我的東西，你也配拿？”

我猛地睜開雙眼，魔丹狂轉。

“回來！”

“轟隆——！”

演武場上，在數千弟子驚恐的目光中，那根仙骨猛然爆發出一股黑氣，“噗嗤”一聲穿透了淩霄的胸膛，帶著一股血箭衝天而起！

“啊——！”淩霄發出一聲慘叫，重重摔倒在地。

“不！仙骨！”柳如煙花容失色，飛身去抓。

但那仙骨卻仿佛有了生命，在空中一個盤旋，竟直直朝著後山魔淵的方向......激射而來！

“它在......召喚我？”柳如煙臉色煞白。

“不，是它在逃跑。”

一個冰冷的聲音，仿佛從九幽地獄傳來，在演武場上空響起。

“轟——！”

魔淵之中，一道漆黑的魔柱衝天而起，直貫雲霄！

我一襲黑袍，踏著滾滾魔氣，從深淵中緩緩升起。

那根仙骨“嗖”地一聲飛入我的手中，它不再是瑩白之色，而是徹底轉化為了漆黑的魔骨。

我懸浮在半空中，俯視著下方目瞪口呆的數千弟子，以及臉色慘白的柳如煙和淩霄。

“柳如煙，淩霄。”

我開口，聲音嘶啞而冰冷。

“你們的‘大典’，我怎能不來......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