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曾說,岡仁波齊的轉山是滌淨靈魂的朝聖,是他與我愛情的見證。
我滿心歡喜地隨他踏上這神聖之地,直到冰冷的空氣呼嘯著從我耳邊掠過,將我無情地拋向萬丈深淵——而推我下去的,正是那個曾發誓愛我一生一世的男人。
世人皆知轉山朝聖能淨化罪孽,卻不知,我在這裏,親手被最愛的人,推向了死亡的邊緣。
......
我死在了岡仁波齊的轉山路上。
在我二十五歲生日那天,被我愛了五年的未婚夫,沈修,親手推下了懸崖。
“念念,站在這裏別動,我給你拍張照。”
沈修的聲音溫柔得像三月的春風,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我聽話地站在懸崖邊,身後是皚皚白雪和連綿的山脈,腳下是看不見底的深淵。
我笑著回頭看他,燦爛的陽光下,他的眉眼英俊如初見。
“我們念念真美,像這雪山上的仙女。”他舉著相機,一步步向我走近。
我滿心歡喜,以為他要給我一個擁抱。
可他走到我麵前,臉上的笑容卻瞬間變得冰冷而陌生。
他伸出手,不是擁抱,而是用盡全力,狠狠地推在了我的胸口。
巨大的推力讓我瞬間失去平衡。
身體向後倒去,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還有他情人林薇薇那刺耳的尖笑。
“沈修哥,你終於肯下手了!我還以為你對這個蠢女人還有感情呢!”
“感情?”我聽到沈修冰冷的嗤笑,那聲音像淬了毒的刀,一寸寸剮著我的心。
“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女,要不是看在她外公留下的那點家產,我怎麼可能忍她五年?”
“那現在......她外公的公司......”
“當然是我們的了。結婚協議我早就讓她簽了,她要是意外死亡,所有財產都由我繼承。”
原來如此。
原來這五年的恩愛纏綿,這趟所謂的“靈魂朝聖之旅”,全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我像個斷了線的風箏,急速下墜。
刺骨的寒風割在我的臉上,可遠不及我心裏的萬分之一痛。
我睜大眼睛,想把沈修那張虛偽的臉永遠刻在腦海裏。
恨意滔天。
若有來生,我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
“念念?念念?醒醒!”
熟悉的溫柔嗓音在耳邊響起,我猛地睜開了眼。
劇烈的窒息感攫住了我的喉嚨,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渾身冷汗淋漓,仿佛剛從冰水裏撈出來。
映入眼簾的,是沈修那張寫滿“擔憂”的俊臉。
是他!
是他!
是他!
是他親手把我推下了懸崖!
“啊——!”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猛地從他懷裏掙脫,連滾帶爬地縮到了堅硬冰冷的床角,雙手死死抱住膝蓋,渾身抖得像篩糠。
“別過來!別碰我!滾開!”
那張臉,那張前一秒還對我微笑,後一秒就將我推入深淵的臉,此刻正用我最熟悉的溫柔表情看著我。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我幾乎要吐出來。
“念念,你怎麼了?做噩夢了?”他擔憂地皺起眉,伸手想來摸我的額頭。
他的手,就是這隻手!
“滾!”我尖叫著,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拍開他的手。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
沈修臉上的溫柔僵住了。
我不是死了嗎?被他推下了懸崖,屍骨無存。
這裏是......
我環顧四周,熟悉的家具,熟悉的窗簾,是我住了五年的臥室。
牆上的日曆,時間赫然是我二十五歲生日的前一個月。
我重生了?
我竟然重生回到了被他害死的一個月前!
巨大的狂喜和更巨大的恨意在我胸中交織碰撞,幾乎要將我撕裂。
沈修看著我驚恐戒備的樣子,眼底深處飛快地閃過一絲不耐煩和厭惡,但很快又被滴水不漏的溫柔取代。
“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看你,都憔悴了。”
他從床頭櫃上拿起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遞給我,語氣放得更柔。
“念念,別生氣了,我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將一張飛往西藏的機票作為禮物送給我。
他說,要在最神聖的地方,完成我們愛情的見證。
我滿心感動地收下,卻不知,那是一張通往地獄的單程票。
我死死地盯著他,心口的恨意如同岩漿般翻湧,幾乎要將我的理智燒毀。
不,林念,冷靜下來。
現在還不是時候。
見我遲遲不動,沈修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怎麼不打開?”
我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接過禮盒,當著他的麵,慢條斯理地拆開。
果然,裏麵靜靜地躺著兩張機票,目的地是西藏阿裏。
沈修的眼底立刻亮了起來,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誘哄:
“念念,我計劃了很久。岡仁波齊是世界的中心,我想帶你去轉山,讓神山見證我們的愛情,滌淨一切,讓我們永遠在一起。你願意嗎?”
永遠在一起?
是啊,是想和我永遠“在一起”。
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永遠地把財富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