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權傾朝野的攝政王身中奇毒，需至寒之血為引解毒。

不巧，我與雙胞胎妹妹，皆為此體。

攝政王知道後，派侍衛將妹妹強行擄走。

我追入王府，想救下妹妹，卻被生生打斷四肢，丟棄大街。

可妹妹不僅不知感恩，還怨我擋她青雲路，日日來我病榻前咒罵。

甚至，她為趕赴攝政王府宴會，竟親手將我推入枯井。

再睜眼，我回到妹妹在藥室中哭喊“姐姐救我”之時。

可這次，我不會再為她推翻藥室。

我要親自送她走上那青雲絕路！

1

睜開眼，我赫然發現自己正撲在妹妹身上。

眼前，是攝政王李賀還那張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臉。

霎時，前世四肢被硬生生打斷的痛楚再度襲來。

不，我絕不能重蹈覆轍！

電光火石間，我看到李賀還身前的侍衛。

於是，我鬆開妹妹，奮不顧身地撲向李賀還，口中疾呼。

“王爺，求您放過我妹妹！”

果然，他身旁的侍衛反應極快，未等下令，已是一掌淩厲襲來。

我順勢而為，在他手掌觸及肩頭的刹那，向後倒去，摔在地上，閉眼偽裝昏迷。

侍衛果然停手，我心中稍安。

可隨即，耳邊響起侍衛冰冷的聲音。

“王爺，此女亦是至寒之體，是否一並享用？”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短暫的沉默後，李賀還淡漠的聲音響起。

“不必，留著備用。”

“備用”二字像冰錐刺入心底，但更多的是慶幸。

我的不識抬舉，反而成了護身符。

話落，我被粗暴拎起，重重拋在室外冰冷的地麵上。

一陣悶痛傳來，我死死咬住牙關，不敢出聲。

藥室內，傳來妹妹壓抑的哭泣和求饒：“放開我，姐姐救我！”

然而很快，哭泣聲變了調，成了破碎的低吟。

夾雜其間的，是李賀還低沉沙啞的呼喚：“泱泱......”

這聲音持續了許久才歸於平靜。

一個時辰後，藥室門開，腳步聲漸近。

隻聽李賀還淡漠吩咐：“送她們回英國公府。”

我被拎起，與衣衫淩亂的妹妹一同塞進馬車。

車輪滾動。

估摸著快到家時，我才發出一聲輕吟，緩緩蘇醒。

隻見妹妹蜷縮在角落。

她看到我醒了，楚楚可憐地揉著眼睛哭起來。

可我卻看到她眼眸深處，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我重新閉上眼，壓下翻湧的恨意。

何泱泱，我的好妹妹。

這一世，姐姐親自送你上路。

那條你心心念念，不惜推我入井也要踏上的青雲絕路！

2

馬車在英國公府門前停下。

我剛踏進府門，娘親便衝了過來，揚手要打我。

“都是你帶壞了你妹妹，不然泱泱好端端的怎會招惹上攝政王！”

前世這一掌連並帶壞妹妹的指責，我生生受了。

今生我卻在她碰到我之前，猛地撞向廊柱。

一聲悶響，額角劇痛，溫熱血跡蜿蜒而下。

我踉蹌倒地。

“娘說得對，是我沒用，沒能護住妹妹，女兒願以死謝罪。”

“胡鬧！”隨後而來的父親快步扶住我，“攝政王權傾朝野，豈是你們能反抗的？”

娘親愣在原地，嘴裏喃喃道：“來人，叫大......”

這時，妹妹推開丫鬟上前。

“娘，別管姐姐了！”

她抓住娘親手臂，臉上不見屈辱反帶興奮。

“攝政王他很是喜歡我，他還親口喊我的名字。”

“爹，娘，從此以後，咱們英國公府就要飛黃騰達了！”

話落，父親鬆開我，朝妹妹走去。

娘親眼中精光一閃：“當真？”

“千真萬確！”

“好好好！”爹娘高興的將妹妹圍住。

我被遺忘在原地，由下人扶回房中。

此後，我借著傷勢，對外宣稱需要臥病靜養，閉門不出。

而妹妹，在最初的休養幾日後，便開始吵著鬧著要出門。

爹娘經過一番思慮，竟真的允了。

娘親自為妹妹張羅，將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帶著她頻繁出入各色宴會、茶會。

她們母女二人在京城中，開始處處以攝政王和嶽母自居，言行舉止，張揚跋扈，引得京中貴眷側目。

然而，攝政王府那邊，卻始終沒有任何前來提親的動靜。

一時間，府內府外議論紛紛。

就連下人們也開始議論此事。

“二小姐平日比大小姐得寵多了，可這做下的事實在叫人不恥。”

“咱們英國公府是戰場上拚殺來的勳爵，讓她這一鬧，倒像是那些靠裙帶關係的佞臣之流了。”

“依我看，還是大小姐沉穩，才有王妃貴女的品行。”

這些風言風語，終究還是傳到了妹妹耳中。

一日，我路過花園，聽見一陣尖銳的哭罵和求饒聲。

快步走去，隻見妹妹手裏握著一把鋒利的剪刀，兩個灑掃的婢女滿口是血，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妹妹猶不解恨，用腳踢打著她們，尖聲叫道。

“讓你們亂嚼舌根，該當王妃的是我，我才是貴女！”

爹娘很快趕來。

他們看到這血腥場麵，也是駭然變色。

娘強撐著說：“婢女衝撞主人，打死活該！”

爹叫人把婢女拖下去。

正亂著，祖母身邊大丫鬟趕來：“老太君請各位即刻去祠堂。”

英國公府祠堂內，祖母手持烏木龍鞭，臉色鐵青。

“我去城外上香不過半月，你們就鬧出這等醜事，列祖列宗的臉都要被你們丟盡了！”

龍鞭即將落在妹妹身上時，我猛地撲跪上前。

3

“祖母息怒，妹妹也是被逼的。”

但妹妹並不領情，她一把推開我。

“誰要你假好心！”

“我是故意露出至寒之體讓攝政王發現的，他權傾朝野，若我能嫁給他，何愁家族不興？”

“恩愛時他還一遍遍喚我名字，他心裏是有我的。”

說著，她臉上竟然泛起紅暈。

“不知廉恥！”祖母氣得發抖，龍鞭狠狠抽下。

一聲脆響後，妹妹被抽倒在地。

祖母又揮下一鞭。

爹急忙撲上來阻攔。

娘抱住嚇呆的妹妹哭喊。

“泱泱說得在理，若能攀上攝政王，對家族也是助益啊！”

祖母身子一晃，我連忙扶住。

“祖母。”我焦急地朝外喊道：“快去請大夫！”

“不準去，老虔婆，死了活該！”

妹妹哭喊著阻攔請大夫的下人。

爹娘隻顧著哄她。

祠堂內頓時亂作一團。

我背起祖母就要往出闖。

可祖母卻結著我的身體站直，眼中滿是失望。

“既然二房自有主意，從今日起，公中停止對二房一切銀錢補給。”

她轉向我，目光帶著憐惜：“樂樂記入已故大哥名下，繼承大房香火，與二房再無瓜葛。”

成了！

大伯早年戰死沙場，大伯母性情溫和寬厚，且大房資產頗豐。

記入大房，我不僅徹底擺脫了二房這是非窩，身份上更是拔高一籌，成了嫡長房唯一的繼承人。

我搬進大房院落，每日侍奉體弱的大伯母，對祖母體貼入微。

府中上下無人敢說我的不是。

我的名聲反而更好了，再不是前世，被父母、妹妹汙蔑勾搭攝政王的狐媚子。

而妹妹的處境卻急轉直下。

祖母的態度讓府中姐妹對她避之不及，京中閨秀也對她敬而遠之。

每次赴宴歸來，她都在房中砸東西發泄。

爹的俸祿本就不高，賬房屢報虧空後，他開始責怪母親不會管教孩子，接連宿在姨娘房中。

娘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也開始埋怨妹妹沒本事籠絡攝政王，還不來家中提親。

連下人們言語裏，也瞧不起她。

妹妹苦悶不已，終日在家中發脾氣。

隻有我，偶爾巧遇時，我會悄悄送她點心首飾，溫聲勸慰。

“妹妹做得對，光耀咱家的門楣，就看你了。”

“攝政王眾目睽睽之下要了你，他於情於理都該給你名分。”

妹妹握著我送的銀子，眼中重燃野心。

“沒錯，他一定會娶我！姐姐，等我成了王妃，定讓你給王爺當侍妾。”

我笑而不語。

因為李賀還那般急切解毒，是為了尋他心尖上那個人。

此刻他默許妹妹招搖，也不過是為了刺激、逼迫那位。

若那位歸來時，妹妹得罪了對方......

轉眼便到了三月，京中最為熱鬧的春日宴如期而至。

我知道，我等的機會終於來了。

4

果然，宴會前一日，妹妹何泱泱偷偷溜進我的院子。

她抓著我的手臂，語氣急切。

“姐姐，春日宴，我一定要，去攝政王也會去，我必須去找他問個清楚，他到底何時來府上提親！”

我蹙起眉頭，裝作為難。

“祖母明令禁止你出門，尤其不許你再參與這等宴會招惹是非。”

“妹妹，你還是歇了這份心思吧，免得再惹祖母和爹娘生氣。”

“不！我一定要去！”妹妹用力搖頭，軟磨硬泡，苦苦央求了許久。

我始終麵露難色，堅決不同意，最後親自將她送出了院子，叮囑她安心待在房裏。

然而，一轉身，我便大聲吩咐貼身婢女。

“去準備馬車，我要出門赴宴。”

我知道，以何泱泱那不肯罷休的性子，她定會想辦法跟上來。

果不其然，馬車剛駛出國公府不遠。

我便瞥見一個戴著幕籬、穿著粗使婢女衣裳的熟悉身影，鬼鬼祟祟地跟在車後。

下了馬車，環視四周。

我的目光很快便鎖定了主位那座最華貴的帳篷。

帳篷內，攝政王李賀還赫然在座。

而他身側，竟坐著一名做婢女打扮的女子。

那女子側著臉，滿臉慍怒。

而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捏著一塊精糕點，低聲下氣地哄著她食用。

雖距離稍遠，但我看得分明。

那婢女正是李賀還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常秧。

真是奇怪，權傾朝野的攝政王竟也會對一個女子低三下四的哄著。

正想著，身後一道灼熱視線傳來。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妹妹跟了上來。

我沒有多言，隻若無其事地走向一旁女眷聚集的地方。

而妹妹的身影，則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李賀還此時也看到了我，臉色驟然一沉。

他低聲對常秧說了句什麼，便起身，麵色不虞地朝我走來。

他站定在我麵前，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何泱泱，你來做什麼？”

我正欲開口解釋，忽聽身後那座帳篷裏傳出一聲女子尖銳的驚叫。

是常秧的聲音！

我循聲望去。

他再也顧不上我，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妹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