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雙十一淩晨，我以拚夕夕客服的身份，為公司堵死一個價值十億的係統漏洞，挽救了平台聲譽。

然而24小時未過，老板將我的日薪被鎖死為十元。

沈丘將我的工牌摔在桌上，唾沫星子幾乎濺到我的臉上：

“要不是公司給你平台，你算個什麼東西？”

“客服就是最底層的工種，初中生培訓三天都能幹，給你十塊是看得起你，幹不了就滾！”

後來我才知道那十億漏洞，本就是他為了掩蓋巨額虧空而親手設計的洗錢通道。

我的力挽狂瀾，實則是斷了他的財路，毀了他的退路。

後來，他確信我已毫無反抗之力，怒吼著讓我滾出公司。

在保安衝來的前一刻，我微笑著接通了早已準備好的全網直播，將屏幕對準了他慘白的臉：

“沈總，在我滾之前，要不要看看這個？”

1

“完了......”技術總監癱坐在椅子上，麵如死灰。

整個中心鴉雀無聲，這場由係統漏洞引發的風暴讓所有人束手無策。

就在這片死寂中我卻猛地站起身。

我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訂單支付成功後，庫存鎖沒有立即釋放，被重複調用退款接口。”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我，包括站在最前方，臉色鐵青的老板沈丘。

“給我五分鐘，不，三分鐘。”我來不及解釋，直接衝到最近的一台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我可以寫個補丁，先阻斷資金流出。”

兩分四十八秒。

當我敲下最後一個回車鍵，屏幕上那條猩紅的曲線，終於在逼近十億大關時，猛地刹住了車。

寂靜。

然後是劫後餘生的歡呼。

雙十一戰役總結暨慶功宴在公司頂樓的宴會廳舉行。

我特意換上了唯一一套像樣的西裝裙，站在角落，手裏握著早已準備好的發言稿。

技術總監說沈總可能會讓我上台分享經驗。

沈丘站在聚光燈下，意氣風發。

“這次雙十一，我們不僅創造了銷售額的新紀錄，更在危急關頭，展現了我們的擔當與智慧。”

“在此，我要特別表彰一位同事，”沈丘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整個大廳，“她在危機麵前臨危不亂，表現出色，彰顯了新一代管理者的潛質！”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邁步上前。

“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恭喜客服部的新任組長，何禾！”

掌聲再次響起，卻不如先前熱烈。

許多知情的同事將錯愕的目光投向我。

何禾，沈丘的表侄女，那個在係統崩潰時隻會躲在廁所裏刷短視頻，尖叫著問“要不要緊”的女孩。

此刻像隻花蝴蝶般翩然上台，接過了沈丘手中的話筒。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啦，”她嬌滴滴地說，眼神卻挑釁地掃過我，“就是關鍵時刻保持冷靜，給舅舅......啊不，沈總提了些建議而已，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沈丘滿意地看著何禾，隨後像是才想起什麼：

“至於原客服專員林雪，在本次事件中確實也有一定貢獻。經管理層研究決定，即日起調任至客訴支援部，專注於砍一刀等活動的用戶谘詢與糾紛處理。”

會場裏響起一陣壓抑的吸氣聲。

客訴支援部，那是公司公認的垃圾場，專門處理最胡攪蠻纏的客戶和最無解的爛攤子。

但這還沒完。

“該崗位價值經重新評估，日薪定為十元。希望林雪能繼續在新崗位上發光發熱。”

十元？

整個宴會廳鴉雀無聲。

何禾站在沈丘旁邊，用口型對我無聲地說：“活、該。”

2

慶功宴結束後，我直接去了沈丘的辦公室。

“沈總，”我竭力保持冷靜，“關於調崗和降薪的事，我認為這不公平。我挽救了公司十億的損失，就算沒有功勞，也不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沈丘慢悠悠地放下酒杯，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不公平？林雪，你要搞清楚，要不是公司給你這個平台，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能解決問題，靠的是我自己的能力。”

“能力？”沈丘嗤笑一聲，突然站起身，抓起桌上我的工牌，猛地摔在我麵前。“客服就是最底層的工種，初中生培訓三天都能幹，給你十塊是看得起你，幹不了就滾！”

他的唾沫星子幾乎濺到我的臉上。

辦公室外，整個部門的人都屏息聽著裏麵的動靜。

何禾在一旁添油加醋：“舅舅，跟她廢話什麼呀，不服氣就讓她走人唄。”

我緩緩彎腰，撿起了那個工牌。

“好，”我抬起頭，迎上沈丘冰冷的目光，“我接受安排。”

說完，我轉身就走，沒關係，慢慢玩。

客訴支援部在公司地下室。

"新來的？"一個中年男人探出頭，"何組長交代過了，你的工位在廁所旁邊那個角落。"

他指了指整個辦公室最陰暗的位置，緊挨著散發著異味的女廁所。

我拎著包走過去，發現桌上堆滿了前任留下的垃圾，吃剩的外賣盒 揉成團的廢紙，還有一層厚厚的灰。

"這些......"我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這些都是考驗。"何禾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走進來，"能者多勞嘛，林雪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很能幹嗎？"

她將一疊厚厚的文件摔在桌上："這些是上月積壓的客訴，今天下班前必須處理完。記住，每個案件都要寫三千字的分析報告。"

我粗略翻看，至少有兩百個案件。

"這不可能完成。"我說。

何禾笑了："那就加班啊。反正你現在日薪十塊，加班費可以忽略不計。"

辦公室裏響起幾聲壓抑的竊笑。

既然如此......

我看著何禾扔給我那三百個砍一刀客訴：李大爺要免費血壓儀，差1%，我直接發貨還多送三個月耗材。

張阿姨被扣199會員費，我全額退款再加200代金券。

大學生被騙五千，我走賠付，轉他半年飯錢。

農民工討薪卻買到假手機，我退款並寄去全新旗艦機。

既做了好事，又小小反擊一下。

下午三點，何禾端著咖啡："今天總部要來檢查，你把這些數據整理一下。"

她丟過來一個U盤，裏麵是密密麻麻的Excel表格。

"這不是我的工作。"我說。

何禾立即紅了眼眶，轉身就往外跑："我這就去跟舅舅說，你現在連最基本的工作都不願意配合......"

五分鐘後，沈丘的電話就打到了我的座機上："林雪，你要是不想幹就直說，何禾每天為你爭取資源，你就是這樣回報她的？"

神經病，我心裏想著。

直接掛斷電話。

深夜十一點，我終於寫完最後一個字的分析報告。

走出公司時，末班地鐵早已開走。

我在寒風中打開手機，看到何禾剛發的朋友圈：

"連續加班第七天，終於完成了所有客訴清理工作！感謝團隊的支持~"

配圖是她和沈丘在高級日料店的合影，背景裏還能看到其他幾個部門主管。

第二天，月度績效公布。

何禾的名字高居榜首，評語是"卓越的領導能力和團隊貢獻"，獎金五萬元。

而我的名字排在最後，評語隻有四個字："有待改進"。

我默默點開手機裏那個加密相冊。

裏麵保存著這一個月來所有超額完成的工作記錄，以及何禾要求我轉交功勞的聊天截圖

3

在何禾手下這三個月，我每天要處理兩百多個客訴。

但今天，我的注意力完全被第四個窗口吸引，那是公司的後台數據係統，此刻正顯示著一組異常賬戶的交易記錄。

"花開富貴"

......

這類賬戶的名字起得詩情畫意，行為卻出奇地一致：每周發起三到四次"砍一刀"活動，每次都在最後1%時突然放棄，然後在24小時內獲得大量新用戶助力。

更可疑的是退款流向。

這些賬戶收到的每一筆退款，最終都彙入了名為"鑫源商貿"的公司。

我調出企業注冊信息，發現這家公司的注冊地址，竟然與沈丘上個月朋友圈裏炫耀的新公寓在同一棟樓。

"有意思。"我輕聲自語，將這條線索記錄在加密文檔裏。

"林雪，你又在偷懶？"

何禾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

"我在處理客訴。"我平靜地回答，手指輕按快捷鍵，屏幕瞬間切換回客服係統界麵。

她一把推開我，俯身檢查電腦屏幕。"最好是這樣，今天不處理完這600個客訴，別想下班。"

等她踩著高跟鞋離開，我重新調出那個加密文檔。

文檔裏已經記錄了十幾個異常賬戶，它們之間存在著某種規律性的聯係。

最讓我在意的是，這些賬戶的活動時間，總是與何禾的加班記錄高度重合。

深夜十一點半，我終於回複完最後一封客訴郵件。

就在我準備關電腦時，何禾突然帶著沈丘出現在門口。

"舅舅，就是她！"何禾指著我，"我收到多個客戶舉報，她私下索要好處，還威脅客戶！"

沈丘直接播放了一段錄音。

裏麵一個經過處理的聲音正在用汙言穢語辱罵客戶，要求對方轉賬。

那聲音明顯是合成的，根本不是我。

"你被降薪後一直心懷不滿，現在居然做出這種事。"沈丘冷冷地說，"公司決定給你全公司通報批評。如果你現在主動辭職，我們可以考慮不追究法律責任。"

我看著何禾眼中閃過的得意，突然明白了。

"我要求對這段錄音做聲紋鑒定。"我說，"如果是我的聲音，我自願承擔一切法律責任。如果不是......"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何禾尖聲打斷，"還敢提要求？"

沈丘抬手製止她，眼神冰冷："通報今天就會發。你好自為之。"

他們離開後，手機震動，公司係統發來通知：我的罪行被公示在公告欄上。

但我反而笑了。

我坐回電腦前。

十分鐘後，我成功調取了何禾與那個異常賬戶的通話記錄。

將這份通話記錄存入加密網盤時，我的動作突然停頓。

網盤裏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發現，今早我剛破解的，沈丘與境外某個空殼公司的資金往來記錄。

4

周一清晨，我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向公司。

連續三周的高強度工作讓我眼下布滿青黑，每天隻睡四小時，其餘時間都在處理何禾丟過來的爛攤子。

上周五更是通宵達旦，隻為完成整理十年來的客訴檔案。

就在我走向地下室入口時，兩名保安伸手攔住了我。

"林小姐，請直接去一號會議室。"

我的心猛地一沉。

該來的，終於來了。

推開會議室大門的瞬間，沈丘站在主席台上，何禾坐在第一排，嘴角那抹得意的笑毫不掩飾。

"人都到齊了。"沈丘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今天召開緊急會議，是要處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

他的目光看向我："客服部員工林雪，因對降薪處分心懷不滿，近期多次利用職務之便，向客戶索要財物，嚴重違反公司規定，損害公司形象。"

台下頓時一片嘩然。

何禾適時地站起來，裝出痛心疾首的模樣："作為她的直屬上司，我難辭其咎。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一錯再錯......"

她拿出一個文件夾，聲音帶著哭腔："這是我整理的證據，包括客戶的投訴信和多段錄音。我本想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沒想到她變本加厲......"

"證據確鑿。"沈丘打斷她，舉起一個U盤，"這裏還有更多錄音和客戶證詞。公司決定，立即開除林雪，並保留追究其法律責任的權利。"

兩名保安向我走來。我站在原地，腦海中閃過這三個月來的一幕幕：

何禾把我當傭人使喚，端茶倒水。

深夜加班時，她在朋友圈曬和沈丘的豪華晚餐。

我累到在醫院打點滴，她卻誣陷我裝病曠工。

還有那些被奪走的功勞，被篡改的績效......

就在這時，我輕輕笑出了聲。

"沈總指的，是這個U盤裏的內容嗎？"我從口袋裏取出一個一模一樣的U盤，"真巧，我這裏也有一份證據。"

沈丘臉色驟變："把她帶出去！"

"急什麼？"我靈活地避開保安的手，徑直走向主席台，"既然要開除我，總該讓我死個明白。"

何禾衝上來想搶走U盤："你這個騙子，還想狡辯！"

我側身避開，聲音清晰而冷靜："三個月前，我為公司挽回十億損失，得到的卻是日薪十元的獎勵。這三個月，我每天工作二十小時，處理了六千個客訴，幫公司挽回無數潛在損失。而現在，你們卻用莫須有的罪名陷害我......"

沈丘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夠了！你被開除了！滾出公司！"

在保安衝上來的前一刻，我微笑著接通了早已準備好的全網直播，將手機屏幕對準了他慘白的臉：

“沈總，在我滾之前，要不要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