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失散二十年後,我被頂級富豪之家接回別墅。
他們一家人正襟危坐,審視著我。
養女坐在我爸身邊,柔弱地挽著他的手臂。
我那個總裁大哥率先發難:「在外麵野了這麼多年,規矩都忘了吧?」
我沒理他,反而挨個打量他們,然後緩緩開口。
「爸,五十歲,集團董事長,但領帶歪了0.5度,袖扣是備用的,證明你半小時前剛和情人吵過架,急著趕回來的。」
「大哥,二十八歲,青年總裁,但指甲縫裏有粉色亮粉,不是你自己的,說明你有個喜歡做美甲的秘密女友,而不是你那個商業聯姻的未婚妻。」
「至於這位養女......」我看向她,「你剛剛挽我爸手臂時,心率超過120,瞳孔放大。你在害怕,因為你昨天剛偷偷賣掉了他書房裏的一幅價值三百萬的古畫。」
全家臉色煞白。
1
我爸顧鴻生下意識地扶正了自己的領帶,眼神躲閃。
養女顧曼西,她的臉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慘白如紙。
「你......你胡說八道!」
她尖叫起來,聲音因為恐慌而變得異常尖利。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她。
「我有沒有胡說,查一下書房的監控,或者問問城西雅集齋的劉老板,不就知道了?」
「那幅宋代的花鳥圖,他昨天下午三點,用一百八十萬從你手裏收的。錢款,應該已經到了你那個尾號3309的秘密賬戶裏。」
顧曼西的身體晃了一下,幾乎要從沙發上滑下去。
我爸顧鴻生的臉色,已經從震驚轉為了鐵青。
他猛地抽回被顧曼西死死攥住的手臂,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向書房。
顧衍之的視線落在我身上,那是一種全新的,帶著探究和忌憚的眼神。他悄無聲息地,將藏著粉色亮粉的手,收進了褲子口袋。
客廳裏隻剩下我們三人。
顧曼西用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瞪著我。
「你到底是誰?」
「林昭。」我說,「這個家的,親生女兒。」
我的語氣很平淡。
在被接回來之前,我過著很簡單的生活。
我的養父,是一名退休的犯罪側寫師。他教我如何觀察,如何從最微小的細節裏,拚湊出事實的真相。
他說,這是生存的武器。
我從沒想過用這武器對準誰,我隻想過安穩日子。
可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挑剔和不屑。
是他們,先開始了這場戰爭。
很快,我爸從書房出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手裏拿著一個空掉的畫筒。
他看都沒看搖搖欲墜的顧曼西,而是徑直走到我麵前。
「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的聲音幹澀。
我沒有回答。
因為答案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從今天起,這個家裏,再也沒有人敢用那種輕蔑的眼神看我。
2
我回來的第二天,顧家為我舉辦了一場接風晚宴。
名義上是為我,實際上,是為了安撫大哥顧衍之的商業聯姻對象,秦家的千金,秦菲。
昨天我戳破了他有秘密女友的事,他大概花了不少力氣去解釋。
晚宴設在家裏,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
秦菲坐在顧衍之身邊,姿態優雅。
顧曼西也出席了,她化了很濃的妝,想遮住臉上的憔悴,但無濟於事。
飯吃到一半,秦菲突然「呀」了一聲。
她撫著自己的手腕,臉色微變。
「我的手鏈不見了。」
那是一條卡地亞的滿鑽手鏈,價值不菲。
餐桌上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秦菲的母親,秦太太立刻看向我,眼神銳利。
「我們家菲菲的手鏈從不離身,今天剛到顧家,就不見了。這......」
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家裏突然多了一個從「外麵」回來的我,東西就丟了。
我就是那個最大的嫌疑人。
顧曼西立刻站起來,走到我身邊,用一種擔憂又關切的語氣說:「姐姐,你剛回來,可能不知道秦菲姐姐的手鏈有多貴重。你有沒有看到?或者......不小心碰掉了?」
她的話,巧妙地把我推到了風口浪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媽,那個從我進門開始就沒和我說過一句話的女人,此刻終於開了口,語氣裏滿是責備。
「林昭,還不快把東西拿出來!嫌不夠丟人嗎?」
顧衍之皺著眉,沒說話,但眼神冰冷。
我放下手裏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
然後,我看向秦菲。
「你確定是不見了,而不是被別人藏起來了?」
秦菲一愣。
我轉向顧曼西。
「妹妹,你今天為了搭配這身香奈兒的裙子,特意換了一個新的LADYDIOR手袋,很漂亮。」
顧曼西的臉色變了。
「可惜,這個手袋的內襯是絨布的。而秦菲小姐的手鏈,其中一個鏈節的卡扣有些鬆動,很容易掛住絨布的纖維。」
我站起身,走到顧曼西身邊。
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我從她的手袋裏,拿出了那條閃閃發光的鑽石手鏈。
手鏈的卡扣上,果然掛著一小撮黑色的絨布纖維。
「賊喊捉賊。」我把手鏈放到桌上,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這種栽贓的手段,太低級了。」
顧曼西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我沒有!不是我!是她!是她放進去的!」她語無倫次地尖叫起來。
秦太太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拿起手鏈,看了一眼那個鬆動的卡扣,又看看顧曼西,眼神裏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
一場精心準備的晚宴,成了一出拙劣的鬧劇。
我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繼續吃我的牛排。
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與我無關。
我隻是在拆除一顆又一顆,試圖擾亂我平靜生活的炸彈。
3
接二連三的失敗,讓顧曼西徹底失去了理智。
她開始變得瘋狂。
那天下午,陽光很好,我正在花園的躺椅上看書。
顧曼西突然從別墅裏衝了出來。
她手裏端著一杯鮮紅的果汁,腳步踉蹌,眼神驚恐。
她直直地朝著我跑過來。
我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跑到我麵前時,她假裝被腳下的草地絆了一下,發出一聲誇張的尖叫,整個人朝著我撲過來。
手裏的果汁,自然也朝著我的臉和書潑了過來。
我隻是稍微側了下身。
果汁大部分都潑在了草地上,隻有幾滴濺到了我的褲腳。
而她,則重重地摔在了我腳邊。
緊接著,她開始劇烈地咳嗽,抓著自己的脖子,臉上迅速泛起不正常的紅暈,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救......救命......」她艱難地吐出兩個字,眼睛死死地瞪著我,「你......你在果汁裏......放了什麼......」
我媽和我爸,還有顧衍之,立刻從屋裏衝了出來。
他們看到倒在地上「垂死掙紮」的顧曼死,和我這個「冷漠的旁觀者」,臉色大變。
「曼西!」我媽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衝過來抱住她,「你怎麼了?你別嚇媽媽!」
顧曼西指著我:「是她......是她害我......」
說完,她頭一歪,「昏」了過去。
我爸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他指著我的鼻子,氣得渾身發抖。
「孽障!你竟然敢下毒!我們顧家怎麼會生出你這種蛇蠍心腸的東西!」
我媽已經哭得泣不成聲,抱著顧曼西,仿佛抱著一件稀世珍寶。
顧衍之也走了過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裏是徹骨的寒意。
「林昭,我警告過你,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家庭醫生被火速叫來。
經過一番「緊急搶救」,醫生得出了結論:顧曼西是嚴重的過敏性休克,再晚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而「過敏原」,醫生從顧曼西的口腔裏,提取到了一點粉末。
他指著躺在沙發上,臉色蒼白,正在輸液的顧曼西,痛心疾首地說:「小姐是對花生嚴重過敏的!是誰這麼歹毒,在她的果汁裏放了花生粉!」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射向我。
我爸舉起了手,一巴掌就要扇下來。
「你這個殺人凶手!給我滾出顧家!」
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看著他們,看著這場由他們縱容和偏愛導演的鬧劇。
我隻是輕輕開口。
「爸,你的手,最好別落下來。」
我的聲音很冷靜。
「第一,我從不吃花生,所以,我身上不可能有花生粉。」
「第二,所謂的過敏性休克,症狀是血壓急劇下降,心率加快。但剛才家庭醫生給她量血壓的時候,我看到了,她的血壓是120/80,非常標準。她的脈搏,我也觀察了,每分鐘72次,沉穩有力。對於一個休克的人來說,她的生命體征,好得有些過分了。」
「第三,」我頓了頓,看向顧曼西,「真正的過敏,紅疹是不規則片狀的。而你脖子上的,是點狀的,邊緣清晰,像是用某種植物的汁液自己塗抹上去的。比如,花園裏那幾株剛剛開花的漆樹。」
「哦,對了,」我補充道,「那杯你聲稱被我下了毒的果汁,我已經收好,送去檢測了。同時,我還讓廚房的張媽把你今天中午吃過的那碗花生醬拌麵,也一並送了過去。」
「我想,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客廳裏,死一般的寂靜。
我爸那隻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我媽的哭聲,也停了。
躺在沙發上「奄奄一息」的顧曼西,睫毛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