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淮的初戀回國那天，他跟我提出了離婚。

我接受了，唯一的要求是女兒的撫養權歸我。

可女兒抗拒的看著我：

「我不要你！我要晚晚阿姨做我的新媽媽！」

於是，我放棄了這個念頭。

孑然一身的走出了秦家。

1

「離婚吧，晚晚回來了。」

我正在給女兒收拾明天出遊要帶的小書包。

一包果凍被我失神砸在了地上，黏黏糊糊的，有些惡心。

我蹲下身子忙著收拾。

秦淮的聲音透露出一絲不耐：

「顧真，你聽到我的話沒有？」

我用消毒水擦了三遍地板才抬起頭來。

聲音有些顫抖：

「你別開玩笑了......」

秦淮皺眉：

「如果不是你的眼睛像晚晚，當初我根本不會娶你！現在她回來了，你也該讓位了。」

我剛想說那女兒怎麼辦。

小小的秦媛就從房間裏拍著手衝了出來：

「太好啦，晚晚阿姨回來咯，我要有新媽媽啦。」

一瞬間，我喪失了所有的力氣。

拿到離婚證那天，我最後一次嘗試把手遞給女兒。

「跟媽媽走好嗎？」

穿著公主裙的她被秦淮抱在懷裏。

她死死的攬住秦淮的脖子，抗拒的看著我。

「不要！我要晚晚阿姨做我的新媽媽。」

好吧。

我放下了手，背對著他們父女二人離開。

結婚的時候，我隻帶了一個小小的行李箱過來。

現在離開，東西也沒增加多少。

依舊是這個小箱子。

踏出門口時，秦淮攔住了我。

「這些年給你買的衣服首飾怎麼不帶走？」

我搖了搖頭：

「都不適合我，帶走也沒用。」

秦淮很舍得給我買東西。

但他買的東西都是按照芸晚的喜好來的。

我喜淡雅一點的衣服，芸晚穿紅色最好看。

於是，我的衣櫃裏被他塞滿格式顏色鮮豔的長裙。

我向來不愛繁瑣的首飾，就連結婚戒指也隻是選了一個素圈。

而芸晚喜愛各類古著珠寶。

他便在拍賣會上拍下一件又一件我根本帶不出去的首飾回來送我。

就連香水，我都隻能嚴格按照他規定的牌子使用。

我喜歡淡一點的香水，芸晚中意濃烈的玫瑰香型。

秦淮要求我每晚都噴上玫瑰氣息的香水才能上床。

他說隻有這樣。

在關上燈後，他才能確確實實的感受晚晚在身邊的幸福感。

這麼多年，我都變得都不像我自己了。

今天，我終於穿上了我自己喜歡的衣服。

做回了我自己。

2

當年由於我的任性導致父母去世後，我就隻剩一個姐姐了。

所以，我回到老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我姐。

可鄰居告訴我，她在醫院。

看著她因為化療掉光了頭發。

我有些心疼。

「怎麼不告訴我呢？」

姐姐苦笑：「咱們跟妹夫家本來就門不當戶不對的，我這病燒錢，要是跟你說了，他會認為我是在伸手要錢，這樣他會看輕你的。」

我告訴她我離婚了。

她隻征了一瞬，接著就恢複了常態。隻姐姐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小

時候哄我那樣，把我抱在懷裏輕輕的拍著我的背。

我在醫院盡心照顧了姐姐一個多月，

可還是沒能留住她她。

我有些後悔。

後悔為了兩個白眼狼，錯過了跟姐姐相處的時光。

姐夫年前因為車禍去世，現在姐姐也走了。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五歲的小侄女滿滿。

她在姐姐生病的時候，被她爺爺奶奶帶到了外省老家。

等我趕到時滿滿她像一個小乞丐一樣坐在門邊抓著臟兮兮的蘋果啃著。

看到我，她麻木的眼神亮了一瞬：

「小姨，你來啦。」

老人嫌她是個女孩，並不在乎這是自己兒子留下的唯一血脈。

送瘟神似的，讓我帶走了她。

我帶著她回來祭拜了姐姐。

在姐姐的墓碑前我問她：「以後你願意當小姨的女兒嗎？」

她點頭，輕輕拉住了我的手叫了聲媽媽。

在當地有關部門的幫助下，我正式收養了她。

我帶著滿滿回到了姐姐留下的老房子裏。

她是一個很懂事的小孩。

那麼小小的一個人，忙進忙出的幫我整理屋子。

看著她的背影，我想到了我的媛媛。

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

她從沒有因為是女孩兒而被苛待，反而因為比我更像芸晚而讓她父親寵她到了骨子裏。

她說她冷，秦淮便飛到海島給她買了一套別墅，放下公司的事情親自陪她在那邊度假，直到海城氣溫回升才飛回來。

她五歲的生日禮物，是一座以她名字命名的遊樂場。

滿滿的命運跟她不一樣。

她似乎怕又被拋棄。

在家裏飯也不敢多吃，走路都像貓兒一樣輕聲。

她惴惴不安的問我：

「你會丟下我嗎？奶奶說我是孽種，克死了爸爸媽媽，你會不會也怕死，不要我了啊......」

我摸了摸她的頭：

「我不怕死，但怕一個人睡，滿滿以後能夠陪著我嗎？」

她怔怔的看著我，而後用力的點了點頭。

3

時間過的很快。

滿滿十歲生日那天，我買了蛋糕去接她放學。

她已經被我養的活潑了許多。

看到我，她蹦蹦跳跳的撲進我的懷裏。

「媽媽，你記得我的生日！」

她抬起紅撲撲的小臉看著我，眼睛亮亮的。

我愛憐的摸了摸她的頭：

「當然啦，媽媽怎麼會不記得呢？咱們回家吧，今天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好耶。」

滿滿興衝衝的往前走，我笑著跟上了她。

突然，她被一個人狠狠推到了地上。

我趕緊上前去扶。

抬頭一看，一個小姑娘氣呼呼的瞪著她。

我剛想斥責她無緣無故推人。

在仔細看了她的眉眼之後，覺得異常熟悉。

見我遲疑了，那姑娘委屈的撇嘴。

「媽媽，你不記得我了嗎？」

五年過去，秦媛的樣子在我記憶裏都模糊了。

我沒有理她，徑直把滿滿扶了起來。

幫她拍了拍身上的灰，仔細查看著她有沒有受傷。

「疼不疼？」

滿滿委屈的搖頭：

「媽媽，她欺負人，不是好孩子。」

秦媛聽到這話就炸了。

上前奪過我手裏的生日蛋糕，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你這個野種！自己沒媽嗎？憑什麼搶我的媽媽！還吃我媽媽買的蛋糕？你也配？」

末了還不解氣，用力的拿腳去碾壓已經四分五裂的蛋糕。

精致的小皮鞋上沾滿了奶油。

滿滿被嚇到，直往我後麵躲。

我護著她，冷冷的看著驕縱的秦媛。

「你的媽媽是芸晚，不是我。」

秦媛愣住了，開了開口：

「不是的......」

我不想聽，直接打斷了她。

「我隻有一個女兒，叫顧滿滿。」

說完，拉著滿滿的手繞開她就走。

秦媛急急的攔住了我的去路。

「媽媽你別生氣，我和爸爸都知道錯了，他專程帶我過來找你的，你可不可以跟我們回去......」

順著她的視線，我看到了遠處靠在車上的秦淮。

他手指尖夾著香煙，狠吸了一口。

沉默的看著這一切。

對上他的目光，我坦然的迎了上去。

4

其實，我沒想過還會跟他們見麵。

對於我來說，那段經曆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秦淮為什麼會帶著女兒出現在這裏，我也不關心。

無論是不是為了我。

牽滿滿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開著那輛勞斯萊斯在我後麵不遠不近的跟著。

秦媛不服：「媽媽憑什麼牽著那個野種！我也要下車！」

秦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這麼遠的路，你能走？」

她不再吵鬧。

一直到了胡同口，車再也開不進去。

秦淮下車，帶著孩子跟上了我。

滿滿有些不開心：「兩個跟屁蟲，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

我笑著捏了捏她的小肉臉。

打開門，秦媛嫌棄的皺了皺眉。

「媽媽你怎麼住在這種地方？家裏的廁所都比這兒大！」

我撇了她一眼，直接關了門。

我給滿滿戴上耳機，讓她進屋寫作業。

打開門後，他們兩個還沒走。見我重新打開了們，

秦媛驚喜的抱住我的。

「媽媽，你還是舍不得我跟爸爸對不對？」

我側身，把他們迎進了屋。

他們倆坐在沙發上，我站著看向他們。

「找我有什麼事？」

秦淮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我都說了，我們是來接媽媽回家的呀。」

「我也說了，你的媽媽不是我。」

秦媛癟嘴，作勢又要哭。

看見女兒哭，一直沉默的秦淮終於開口了。

「真真，別鬧脾氣了。」

我被離婚。

被自己的老公和孩子厭棄

灰溜溜的回了老家。

在他眼裏，居然是一場漫長的鬧脾氣？

我坦然的笑出了聲。

原本有些話我不想當著秦媛的麵說的。

但她當初選擇了放棄我，我就不用再替她顧忌些什麼了。

我從來不信童言無忌這種話。

秦媛骨子裏，跟她爸是一類人

「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讓你們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是你的心上人芸晚又出國了？」

「還是你的新媽媽不要你了？」

「你們怎麼有臉來找我的啊。」

秦淮瞬間變了臉色，痛苦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