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夫君親自去迎接和親歸來的白月光。
當天晚上,兒子生了一場急病。
我去宮中求他請太醫,他卻隻認為我在耍性子。
“小池身體一向康健,你怎能為了爭寵隨意扯謊。”
翌日趙煜歸來,提出要納葉棠為側妃。
“這是我們欠她的,況且隻是當一個側妃,已經委屈她了。”
我抱著屍骨未寒的兒子,心如死灰。
“不用委屈她,我自請和離。”
1
傍晚,我摸著小池越發滾燙的額頭,心慌焦急得腳步軟亂差點跌倒。
京中的大夫都說小池無可救了,最後的一係微光隻能找太醫院的兒科聖手。
在即將要闖入給葉棠的迎接宴時,我卻被兩個太監攔下。
“王妃,今日是和昭郡主大喜的日子,您沒有請柬不能進去。”
我咬緊牙關,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還請兩位公公前去通報一聲廣陵王,讓他給我腰牌去請宮中太醫為我兒治病。”
兩個太監對視一眼,想來是被人囑咐過,仍是不肯放行。
“王妃,您還是回去吧。”
聞言,我聽著裏麵歌舞升平的喧鬧模樣,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想讓聲音傳進去。
“趙煜!煜哥!快救救我們的孩子!”
所幸,裏麵有人聽到我的聲音。
片刻後,一行人走了出來,都是王公貴臣,有些打趣地看著我抱著孩子在這裏哭喪。
“廣陵王妃這是怎麼了?”
“想是和昭郡主回來,有些人擔心搶了她的夫君唄,可她也不想想,人家和昭郡主心懷天下,為了不讓兩國百姓生靈塗炭願意前去和親,眼界可比她這深宅婦人高多了。”
“廣陵王妃善妒是出了名的,廣陵王至今都被她管得無法娶妾呢,但今日居然抱著孩子來爭寵,也太上不得台麵了些。”
這些冷嘲熱諷我隻當是左耳進右耳出,雙眼隻緊緊盯著那個麵容清冷走出來的人。
“趙煜,給我腰牌,我要去請太醫救小池。”我忍不住上前兩步,想抓他的袖子懇求。
趙煜卻揮袖躲過,眉心禁擰,一臉不耐。
“我不是說了,今日是迎回郡主的慶功宴,要晚些回去嗎?”
說著,他又看了眼我懷裏的孩子,麵色止不住地難看。
“你抱著孩子來胡鬧什麼?還不趕緊回去,還嫌不夠丟人嗎?小池身體一向康健,你怎能為了善妒爭寵隨意扯謊。”
我淚眼婆娑,完全聽不進他對我的指責,隻哽咽著不停重複,“小池病得很重,求你給我腰牌,讓我去求太醫院的人救命。”
他怔愣了下,似乎看出我臉上的焦急慌亂並不似作假,遲疑著將手摸向腰間。
“煜哥哥,畫師正等你進去指點一二呢,你怎麼還在這裏?”
一道女聲自人群後傳來,所有人看去,是和昭郡主葉棠。
她今日穿著大紅色的宮裝,妝容精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高貴。
隻見她旁若無人地走到趙煜身旁,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眼神中帶著幾分責備。
趙煜的神色柔和了些許,看向我時又恢複成之前的冷漠。
“葉靈,你先回去吧,我待會兒會差人去請太醫給小池看病。”
他輕描淡寫的話語,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紮進我的心口。
我顫抖著嘴唇,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葉棠打斷。
“是啊,姐姐,你還是先回去吧,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從沒想跟你爭搶什麼。”
她的聲音溫柔甜美,可每個字都像是在我臉上扇巴掌。
我咬緊牙關,抱著小池轉身離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身後傳來他們的談笑聲,一聲聲像踩在我的心尖上刺痛無比。
2
回到府上,我命人將小池安置在床上,自己則坐在床邊,不停地用涼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
事到如今,我隻能等趙煜說話算話,早些讓太醫來府上給小池看病。
可我等啊等,又請人去宮中催了許久,隻等回和昭郡主因晚膳多吃了兩道肉菜而腸胃不適,竟將全皇宮的太醫都招了過去醫治的消息。
小池燒得迷迷糊糊,嘴裏不停地喊著“娘親”。
我花重金請來大夫卻一個個束手無策。
我心如刀絞,滿是淒涼。
深夜,看著兒子漸漸在我懷裏沒了聲息,我幾近崩潰絕望。
五年前,廣陵王趙煜向我提親,我托人查探過,庶妹葉棠心悅他許久,我自是不肯搶了庶妹的姻緣。
但很快,葉棠被封為郡主嫁往漠北和親,趙煜也告訴我,他隻鐘情於我,若能娶我,願終身不納妾。
我見他生得俊美,性情溫厚,便也答應。
婚後,也算夫妻恩愛,很快便有了小池。
但,自漠北又起戰役後,他便開始鬱鬱不樂,整日像是有了心事,愁眉不展。
甚至對小池孩童的哭鬧玩耍也沒了往日耐心,總是嗬斥。
那時,小池便總是偷偷哭,受了傷也不敢說出口,就怕趙煜知道了會訓斥。
以至於這次,小池患病都已經超過月餘了,卻一直強撐著不適也不告訴任何人。
直到發起高熱,人事不省。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悲痛萬分。
那麼懂事的孩子。
“是娘親不好,是娘親沒有照顧好你。”
我抱著還有些餘溫的兒子,眼淚已經流幹,呆滯地坐著一動不動,直到天明。
3
翌日一早,趙煜終於回來了。
他踏入房中,似是有些驚訝我居然抱著孩子麵容灰敗,腳步遲疑了一下才上前。
“你這是怎麼了?小池既然睡著了,為何不放在床上?”他皺眉問我。
我沒有反應。
他怔了怔,語氣還是不怎麼緩和,“你怎麼還在耍性子?如此不懂事,不怪你在京中名聲如此之差。”
他是在說我善妒的名聲吧。
京中早有傳聞,趙煜不願納妾是因為我不願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可明明是他自己說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是他自己承諾,永不納妾。
我還是沒有說話。
他擰著眉頭,眼神有些遊移,聲音竟軟了些。
“我有事要與你商議。”
“我已下定決心,納葉棠為側妃。”
“葉靈,有件事你想必不知道,當初她是代替你去和親的,若當初不是她挺身而出,如今被異族欺辱的就是你了。所以,這是你欠她的。”
“更何況當一個側妃,已經是對她極大的委屈了,你要懂事些。”
我看著‘安睡’的兒子,眼神空洞,沒有焦距。
“不用委屈她,我自請和離。”
話音落地,趙煜愣了許久,隨即冷下了臉。
“你胡說什麼呢?”
他擰著眉。
我淒慘一笑,終於舍得將目光從兒子身上移開,看向這個曾經讓我滿心歡喜的男人。
“你心心念念的人回來了,我這個占著正妻之位的人自然是要讓位的。”
他避開我的目光,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葉靈,不要任性,你若一直這樣無理取鬧,我隻會心生厭煩。”他最終隻是留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我閉上眼,淚水再次滑落。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問過一句小池的安危,像是視他於無物。
或許在他心裏,我就是一個會用兒子來爭寵的無知妒婦。
昨日我為了救兒子所遭受的一切,於他來說也不過是一場笑話。
我起身,將小池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蓋好被子。
然後來到書案前,提筆寫下了一紙和離書。
寫完剛落筆,屋外竟傳來一陣吵鬧。
居然又是葉棠。
她一身嬌豔地挽著趙煜來到我的麵前。
“姐姐,我來看看小池。”葉棠嬌聲笑著,話語中帶著說不出的諷刺。
我臉色瞬間陰沉,將墨硯衝她砸了過去。
墨汁濺撒在了她的身上,臉上。
“滾!這裏不歡迎你!”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昨日她定是故意將所有太醫院的人都叫了過去。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
我的小池。
思及此,眼淚又止不住起來。
“葉靈!你在做什麼?”
趙煜趕忙將差點跌倒的葉棠抱入懷中,小心地扶好,看向我的神色瞬間變得斥責。
“葉棠如今是聖上親封的和昭郡主,得知小池生病,特意親自來看他,這已經是小池的福榮,你怎能如此不懂事?”
我的聲音瞬間拔高得有些尖銳,“不需要!”
“她若是真好心,昨日為何不將太醫送回王府!”
我紅著眼眶,死死地盯著他們二人相依相偎的模樣,隻覺得心中一陣陣地鈍痛。
趙煜皺眉,似乎想說什麼,卻被葉棠輕輕拉了拉衣袖。
葉棠柔弱無骨地靠在他的懷中,輕聲說道:“姐姐錯怪我了,我昨日也想讓太醫來王府的,但我突然腸胃不適,讓煜哥哥過於憂心了些,他才特意將所有太醫都召來為我治病。”
她話音剛落,我如遭雷擊。
不敢置信地看向趙煜。
原來昨夜他竟然將太醫都找去給葉棠治病。
“你......你答應過我,會讓太醫回王府的。”
竟是他這個生父親手阻攔了小池最後一絲救命希望。
趙煜目光卻有幾分責備。
“葉棠去漠北和親的那段日子,飽受異族折磨,回來時身形消瘦得不成人樣,我讓太醫們為她好好看診,有何錯?”
我的身體卻不由得一陣顫抖了起來。
一口血吐在了麵前的和離書上,悲愴地癱坐下來。
“趙煜......小池死了,是你殺了小池,是你害死了我們的兒子!”
我將那沾著我鮮血的和離書憤憤扔到他的身上。
“趙煜,我們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