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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拿到癌症診斷書那一天。

我哭到崩潰失聲。

裴硯那麼愛我,我若離去。

他如何承受這份剜心之痛?

可當我魂不守舍回到家。

糾結著如何告知他真相的時候。

卻聽見了女人妖嬈纏綿的聲音:

「討厭,明知道我懷孕了,你怎麼還是忍不住?難道你老婆平時沒有喂飽你?」

那讓我平時心臟漏跳一拍的輕笑聲響起。

此刻卻像鈍刀割肉。

「白開水平淡無味,哪有你那麼火辣勾人,讓我欲罷不能啊。」

1.

虛掩的門內,兩具身體緊緊糾纏。

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嬌媚的呻吟交織在一起。

如細密的針,一下下紮進我的耳膜。

冰涼的淚大顆大顆砸下來。

把手裏那張薄如蟬翼的診斷書,浸得濕透。

我轉過身,無聲無息地出了門。

外麵落了雨,劈裏啪啦地砸在身上。

我卻渾然不覺。

不知道走了多久,裴硯打來電話,語氣焦急:

「老婆,你怎麼不在體檢中心?你去哪了?」

握著手機的手止不住顫抖,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半晌才發出嘶啞的聲音:

「哦......我想吃譚記的芙蓉酥了,所以過來買一點。」

裴硯明顯鬆了口氣,柔聲道:

「你想吃什麼,告訴我就行,何苦自己跑一趟?」

「我馬上來接你,等我。」

我看了看對麵譚記點心鋪的招牌,嘴角勾起一抹苦澀至極的笑。

三分鐘後,裴硯的勞斯萊斯停在身邊。

他匆匆忙忙跑下車,將我罩在傘裏。

「老婆,你看看你,全身都濕透了,著涼感冒怎麼辦?」

那雙漆黑如星的眸裏,分明盛滿慌亂與心疼。

可我還是下意識躲開了那隻為我擦拭雨水的手。

車的副駕門突然拉開,下來一個妝容妖冶,身材性感的女人。

正是剛才和裴硯糾纏的總裁特助舒悅。

「裴夫人,你還好嗎?怎麼弄得這麼狼狽啊?」

她脖子上那一道道曖昧的紅痕如毒蛇般蜿蜒。

刺痛了我的雙眼。

裴硯牽著我的手顫了顫,嗬斥道:

「什麼狼狽不狼狽的,說什麼呢?」

他低頭攬住我的腰,溫柔解釋:

「等會要參加晚宴,所以帶上她一起來接你,這樣方便省事。」

我凝眸看向副駕貼著的「夫人專座」。

已經被撕得幹幹淨淨。

察覺到我的目光,舒悅嘴角微微上揚:

「不好意思啊裴夫人,我是覺得以裴總的身份,在車上貼這種東西有點太掉價了,所以剛才裴總下車接你,我就做主給撕了,你知道的,我們總裁特助就得事無巨細,方方麵麵都得考慮。」

裴硯連忙上前一步查看。

我精心設計的定製貼紙果然不見蹤影,連特別給我準備的軟墊都不見了。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誰讓你動的?」

2.

舒悅剛要說話,我搖頭疲憊地說:

「算了,走吧。」

一隻塗著鮮紅甲油的手,搶先一步按在了副駕駛的椅背上。​

「裴夫人,我有暈車的毛病,等會還要陪同裴總參加宴會,若是狀態不好估計要給公司丟臉了,所以......你應該不介意吧?」

她聲音嬌滴滴的,目光裏卻隱隱藏著挑釁。

裴硯沉默一瞬,還是對我開了口:

「晚晴,你就坐後麵,好嗎?」

我心頭一刺。

轉瞬之間,又覺得好笑。

他們的苟且已是事實。

我又何必在乎什麼副駕。

麵無表情埋頭鑽進後排。

裴硯想要扶我的手,僵在半空。

他不明白,平日最在乎細節和承諾的我。

為什麼表現得滿不在乎。

帶著疑惑,他啟動了車子,坐在副駕的舒悅突然探出手指。

悄悄放進了他的右手掌心。

裴硯一驚,慌忙往回縮。

視線卻在接觸到身旁女人帶有一絲哀怨的眼神時。

動作微微一滯。

我沒忽略他們的小動作。

風吹在臉上,冷得像臘月的冰。

車開到一家高奢珠寶店外,剛好碰上紅燈。

有店員趁機過來打招呼:

「裴總,您親自設計的對戒“相守”已經製作完成,不過您確定刻在戒圈內部的縮寫是s和p嗎?我記得您太太是姓陸的......」

裴硯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輕咳兩聲道:

「下次再說。」

店員這才看清,坐在副駕的不是我。

訕訕地去了。

舒悅在一旁嬌嗔道:

「裴總,您有心了......」

胸腔裏那股血腥味再也壓不住。

牽動著整個肺部炸裂般的疼痛。

我猛地捂住嘴,咳得撕心裂肺。

裴硯急促而慌亂的聲音從前麵傳來:

「老婆,你怎麼了?」

攤開手,掌心是一片刺目的猩紅。

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模糊了視線。

裴硯繼承家業前,在國外學了三年的珠寶設計。

他也曾為我親手設計過三條項鏈。

第一條,是貝殼與珍珠巧妙搭配而成。

他說,象征著我們之間的愛,溫潤而珍貴。

第二條,是以玫瑰為主題,由紅寶石雕琢而成。

他說我是他生命中最美的玫瑰,要讓我永遠綻放光彩。

第三條,純淨的水晶雕琢成六角形的雪花。

他希望我們之間的愛情像雪一樣純潔無暇。

而他一直以沒有親手設計我們的婚戒為遺憾。

早早就畫好了「相守」的設計草圖,卻一直沒有時間將它徹底完成。

現在,卻是另屬他人......

「裴總!您注意看路啊,裴夫人隻是咳嗽兩聲而已,可我們還在前麵......」

舒悅一邊驚呼一邊用身體擋住了裴硯的視線。

言下之意,是她,這個懷著裴硯孩子的女人更值得注意和關照。

他下意識握緊方向盤穩住方向。

沒有再回頭。

語氣卻是關心急切的:

「老婆還好嗎?」

我默默從包裏抽出紙巾擦去血跡,收回了眼淚。

「我沒事,隻是被冷風嗆到了。」

3.

車子一路開回裴宅,我失魂落魄地下了車。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

裴硯追上我,剛說一句他買了薑湯馬上會有人送來。

舒悅就在身後催促:

「裴總,晚宴馬上要開始了哦。」

他便匆匆摟住我,在我額頭印下一吻。

「老婆,等我回家再和你解釋。」

便大步離開。

但那晚,他沒有回來。

舒悅的朋友圈,在午夜十二點準時發送了九宮格照片。

「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23歲生日,感謝有你。」

豪華遊艇,冰雕城堡。

三層高的巨大蛋糕。

還有漫天的煙花,幾乎照亮半個夜空。

組成了「悅悅生日快樂」的字樣。

最後一張照片,隻有男人的半張臉,嘴角沾了奶油。

舒悅的手指擱在他的唇邊,正為他拭去那點白色。

原來,所謂晚宴,也是謊言。

原來,不喜奶油,也可以為了她破例。

看著裴硯發來的短信:

「老婆,晚宴結束估計還得和幾個老客戶再敘敘舊,我怕打擾你,就不回去了,你好好睡覺哦。」

我關掉手機,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

剛好,那張我不知道如何拿給他看的癌症確診單。

再也不用拿出來了。

一連七天,裴硯都沒有回來。

打給我的電話裏,他語氣溫柔,含情脈脈。

「晚晴,海城那邊的工廠出了點事,我要過去看看。」

「寶貝,這次投資項目很重要,我得盯著他們細化流程。」

......

各式各樣的理由,卻又是嚴密謹慎,滴水不漏。

甚至還有證明他忙於事務的圖片和視頻。

可舒悅的朋友圈,卻更新得異常頻繁。

一起吃燭光晚餐,一起看海邊日出。

印證著他們無時無刻不在一起。

而我和他的家,卻空蕩蕩的。

自動搬到這棟別墅。

他說喜歡二人世界不被打擾。

所以遣散了所有傭人。

隻有曾經甜蜜的二人合照,像是沉默的巨石。

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就在我忍不住要離開這棟屋子的時候。

裴硯回來了。

一進門,他就興衝衝地拿著一本精致的證書放在我麵前。

「老婆你看,我給你買了一顆小行星的命名權,就叫晚晴星,喜不喜歡?」

4.

我本能垂下眼眸:

「不錯。」

一顆隻要花錢就能買到的小行星。

到底是為了哄我開心,還是出於那點愧疚,想要彌補?

他見我興致不高,上手寵溺地揉著我的頭發。

「是不是怨我這麼久沒回家?哎呀,是老公的錯,該罰!你收拾一下,咱們現在就出去吃大餐!」

他開車帶我來到江市最豪華的露天餐廳。

和以前一樣,他早就包了場,也提前安排人精心布置過。

可麵對滿滿一桌佳肴。

我卻一點都提不起來胃口。

五分鐘前,我看到舒悅的朋友圈。

還是九宮格,每一張都是用保鮮膜包起來的一桌菜。

「他惦記我口味叼,所以親手做了這麼多菜和湯給我放在冰箱裏,叮囑我全部吃光,被人寵愛的感覺真好。」

恍然想起婚禮上,他眼含熱淚對我說。

他已經學會了做所有我愛吃的菜。

想為我一人做一輩子飯。

喉頭湧上一股腥甜,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裴硯心疼地撫上我的麵頰。

「老婆,你怎麼不吃飯呢?這一周不見,你都瘦了,臉色也這麼差,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張了張嘴,卻隻是爆發出一陣更加凶猛的咳嗽。

而後整個人從椅子上滑下,跌坐在地上。

裴硯慌了神,臉色煞白,抱住我焦急喊道:

「老婆,你怎麼了?」

我看著他,心口被綿密的疼扯得稀碎。

明明還是那個深情溫柔的男人,為什麼會做出如此不堪的事?

「裴硯,如果我死了,你會想我嗎?」

男人瞳孔驟然一縮,聲音帶了沙啞的哭腔:

「老婆,你瞎說什麼呢?我們不是說好白頭到老嗎?」

他突然目光慌亂地盯著我:

「老婆,上次你說去體檢,到底是......」

他的話被手機瘋狂震動打斷。

擔憂地看了我一眼,他還是走到角落接起電話。

看著他的背影。

我異常平靜地站起身,準備離開。

不用猜也知道,是舒悅要找借口叫走他了。

手臂卻被一把拉住。

裴硯小心翼翼地看著我:

「老婆,你要是還好的話......能不能陪我下去一趟?」

我愕然地抬起頭。

5.

來到樓下的包廂門口,精心妝扮的舒悅衝我敷衍地勾了勾嘴角。

轉頭對裴硯柔情似水地說道:

「裴總,王總他們幾次暗示我你不帶夫人出席這次宴請,就是沒有誠意談合作,您看這......」

裴硯偏頭看了看我,旋即握緊了牽著我的手。

「不行,晚晴最不習慣這種場合,我還是帶她先走了。」

「裴總,這次合作對咱們公司很重要,您知道我為了這筆業務付出了多少心血,現在就差最後簽合同,您不能讓我的辛苦功虧一簣啊!」

對上舒悅委屈急切的眼神,裴硯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晚晴,來都來了,你陪我跟幾個客戶打個招呼好不好?」

我麻木地點了點頭。

他推開包廂門,露出得體的笑容:

「各位,我來遲了,介紹一下,這是我妻子陸晚晴......」

禮貌寒暄幾句,舒悅忽然嬌笑道:

「今天我不能喝酒,不如讓裴夫人敬大家一圈,如何?」

幾位客戶聽到這話,都跟著起哄起來。

心頭猛地一顫。

醫生告訴我,以我現在的免疫力和器官衰竭程度。

酒精會剝奪我所剩無幾的時光。

也就是,喝了會死。

不待我開口,裴硯臉色鐵青地盯了一眼舒悅,禮貌拒絕:

「各位不好意思,我妻子不會飲酒,實在不能相陪......」

話未說完,舒悅忽然扯住他的衣袖,低聲道:

「你知道他們幾個的尿性,就愛和姑娘喝幾杯,咱們公關部的那幾個男人陪了多久了,他們還是不盡興,你要不讓裴夫人喝,那就是逼著我喝......」

她楚楚可憐地仰起臉,眼中隱有淚光閃爍。

一隻手輕輕地放在了腹部。

裴硯閉了閉眼,再轉過頭的時候,話鋒一轉:

「不過,為了表示我們裴氏的誠意,我妻子可以敬大家一杯。」

他對我抱歉地笑了笑,親手遞上酒杯:

「老婆,幫我一次。」

深寶石紅的酒液在瞳孔裏微微顫抖。

不過半秒,我突然笑了。

伸出手,接過了那杯酒。

五年前,父母離世,留下巨額債務和數不清的麻煩。

是裴硯不離不棄,替我解決所有危機。

該還他的。

一飲而盡後。

桌邊的男人們紛紛倒滿酒杯,推搡著遞到我麵前。

「裴夫人海量啊,這第一杯開了個好頭,可不能就這麼停了!」

「就是,您和舒小姐兩位大美女,總得有一個陪我們喝盡興了,這合作才能更順暢嘛。」

裴硯身體一顫,終是沒有說出任何阻止的話。

我蜷起微顫的手指:

「好,我喝。」

6.

一杯又一杯,我的意識漸漸模糊。

直到合同正式簽訂。

那股翻江倒海的嘔意再也壓製不住。

我衝進衛生間,吐出一灘灘粘稠溫熱的血。

搖搖晃晃走到露台,女人嬌媚的聲音清晰地落入耳畔。

「阿硯,你在上麵濃情蜜意,讓我這個孕婦在下麵幫你應酬一幫難纏的客戶,現在她隻是喝點酒而已,你不至於那麼心疼吧?」

男人沉默半晌,幽幽說道:

「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為你做什麼我都高興......因為我愛你,比任何人都愛......」

舒悅猛地踮起腳,貼住他的唇。

裴硯隻猶豫了片刻,就一把鉗住她的腰。

獻上自己纏綿熱烈的吻。

淚水滑過眼角。

本以為不會再痛的心,還是抽痛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包廂。

又是怎麼被裴硯帶回了家。

眼前畫麵再清晰的時候,裴硯眼圈泛紅地看著我。

「老婆,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喝那麼多的......」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裴硯的心腹驚慌失措地衝了進來:

「裴總不好了!」

他臉色一變,急忙走向門口。

刻意壓低的聲音還是被我一字不落地聽到。

「舒特助從樓梯上摔下來,流了好多血......她打不通您的電話......」

裴硯身形一晃,大步流星流朝外麵奔去。

每一步都帶著慌亂與急切。

甚至沒有,回頭再看我一眼。

一口血噴得毫無章法,淒厲地濺灑在地毯上。

刺目的紅,肆意蔓延。

裴硯,酒精已經徹底摧毀了我的身體。

裴硯,我要死了。

裴硯,你知道嗎,當我查出癌症。

我甚至在自責,留下深愛我的你一人在這世上獨活是多麼殘忍。

可是,你真的會難過嗎?

我終於支撐不住一陣強過一陣的劇痛。

不受控製地重重栽倒下去。

裴硯,如果有來生。

我再也不要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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