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爸是刑警,在家附近的菜市場買菜時,發現豬肉攤上擺著人肉。
報案後,他第一時間囑咐我同父異母的姐姐近期別出門,注意安全。
同事提醒他別忘了通知我。
向來斯文的他卻勃然大怒:
“我巴不得她死在外麵!我這輩子都不想看到那個掃把星!”
可爸爸不知道,其實他已經看到我了。
擺在他麵前的這堆肉塊,就是我。
1
經過好幾天不眠不休的調查,終於把該菜市場裏所有的人體組織收集完畢。
可更令大家崩潰的是,這些肉塊隻是我身體的一小部分。
如若不能及時破案,恐怕事態會難以控製......
爸爸和同事們日夜排查,卻毫無頭緒,受害者和嫌疑人都沒有任何線索。
直到法醫發來一張圖片,是人體皮膚組織上模糊的刺青圖案。
同事陳叔仔細辨認後,突然想起了什麼,猶豫著對爸爸說:
“老李,這個圖案......我記得李婉身上好像也有......”
爸爸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猛地拍桌而起,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
“這種圖案滿大街都是!別什麼事都往她身上扯!”
陳叔歎了口氣,小聲道:
“可是,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你至少也該提醒她注意安全吧。”
“沒什麼可是的!”
爸爸的拳頭攥得很緊,“她就是個掃把星,死了也是活該!”
說罷,他似乎受了提醒,轉過身去撥通電話:
“思思乖,最近外麵不太平,別出門了......想吃什麼?草莓蛋糕?那爸爸下班給你帶呀~”
爸爸對思思說話的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帶著一絲哄孩子的甜膩。
在我人生的前十幾年,那些一家三口溫馨快樂的日子裏,他也是這樣對我的。
掛了電話,爸爸把陳叔拉到一邊。
“老陳,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和李婉之間的關係緩和緩和。可她和她媽媽太像了,我看到她就會想起那件事情......”
“如果不是她無理取鬧,她媽媽絕不會出那樣的事......”
“她害我失去了妻子,我怎麼可能原諒她。”
我的心臟猛地抽痛,靈魂痛苦到顫抖,無力地漂浮在半空中。
爸爸說得對,我是殺人凶手。
回憶起那天,我後悔得要死。
雷雨交加的晚上,我放學後沒回家,反倒坐上城際公交去了農村找奶奶。
我忘了告訴任何人,媽媽眼看我十一點還不回家,擔心得要命,冒著雷雨出門找我。
路邊的大樹被雷狠狠劈倒,直直地栽向媽媽的車,仿佛當頭一棒,媽媽當場去世。
向來情緒穩定的爸爸第二天找到我時破口大罵,說我是殺人凶手,把我趕出家門,從此斷絕關係。
他說餘思思是餘家最後的血脈,於是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來疼。
而我這個殺人犯,終於受到懲罰,被人殘忍殺害,拋屍數十處。
爸爸,我知道錯了。
可以原諒我了嗎?
2
爸爸在甜品店裏挑選蛋糕時,手機突然響起。
他不自覺皺了皺眉,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喂,媽。”
電話那頭,奶奶的聲音焦急得顫抖:
“阿強啊,婉兒好幾天不回我信息和電話了,我打她手機也打不通!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爸爸撇了撇嘴,語氣依舊冷淡:
“她那麼大人了,能有什麼事?”
“您想讓我原諒她,倒也不用編這樣的理由。”
“可是......”奶奶的聲音哽咽了一下,“她之前跟我說學校裏有人欺負她......”
“媽!”爸爸的聲音陡然提高,“別提她了行嗎?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跟我沒關係!”
說罷,直接掛斷了電話。
回到家後,餘思思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他回來,立刻甜甜地喊了一聲:“爸爸!”
“思思,今天在家乖不乖呀?”
爸爸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發,臉上掛著溫暖的笑容,仿佛剛才的煩躁從未存在過。
仿佛也從未擁有過另一個女兒。
“當然乖啦!”餘思思眨了眨眼睛,露出期待的表情,“爸爸,你答應讓我留學的事情,是真的嗎?”
“周末就去辦手續,爸爸說到做到。”
爸爸笑著捏了捏她的臉,眼神裏滿是寵溺。
留學?那明明是當初爸爸媽媽許諾給我的!
可如今,所有愛和錢都被餘思思占了去。
她甜甜地笑了,隨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狀似無意地問道:
“對了爸爸,菜市場那邊好像有屍塊?好嚇人啊,是真的嗎?”
爸爸眉頭一皺:“你怎麼會知道有屍塊?我們現場都封鎖了消息的。”
餘思思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微博上好多人討論呢,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我也是怕你有危險,所以在網上了解了很多。”
爸爸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下來。
“也是,出了事大家都好奇。”
“你別擔心,爸爸會照顧好自己的”
我沮喪地躺在沙發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演技太好了,連我都看不出蛛絲馬跡。
可是生前最討厭我的,應該就是她沒錯啊!
3
我遇害好幾天後,才終於有人報了警。
地點是本市最豪華的酒店之一。
保潔員在清潔洗衣機時,發現內壁有殘留的血塊。
經理一開始非說是女性經期的衣物留下的,不讓報警。
可過了幾天,一位顧客投訴說剛辦理入住的房間垃圾桶裏出現爛肉臭肉。
工作人員聯想到最近出現的案件,嚇得魂飛魄散,這才趕緊報了警。
爸爸接到消息,趕往酒店。
飄進酒店的那一刻,痛苦的回憶襲上心頭。
我躲在他身後,緊緊握住他粗糙的手,即便沒有觸覺,也能緩解一部分恐慌。
現場已經被封鎖,但走廊上依然彌漫著若有似無的腐臭味。
法醫蹲在洗衣機旁提取血跡,又把另一個房間垃圾桶裏的肉塊放進證物袋。
有血跡的洗衣機和有肉塊垃圾桶並非是同一個房間,這讓酒店工作人員的嫌疑陡然增大。
連法醫都無法確定第一現場究竟是哪裏,隻能全麵封鎖檢查酒店。
現場處理得這麼幹淨,又偏偏把肉塊放在那麼明顯的垃圾桶裏,甚至還投放在菜市場裏。
爸爸不禁搖搖頭,這凶手實在是太囂張了。
法醫鑒定結果表明,這肉塊和菜市場的組織樣本對比過了,DNA一致,是同一具屍體。
“從骨骼發育和皮膚狀態來看,死者是女性,年齡應該在18到21歲之間。手腕部位有刺青。”
陳叔猛地看向爸爸,欲言又止。
爸爸卻像是被觸了逆鱗,一把拽住陳叔的領口吼道:
“老陳!你是不是魔怔了!確認身份之前,你少給我夾帶私貨!”
陳叔掙開他的手,聲音發顫:
“老李!婉兒都失蹤多久了!年齡,時間全對得上!你就算再恨她,也不能拿案子開玩笑吧!”
爸爸撇過頭去,惡狠狠道:
“我看你才是拿案子開玩笑!不趕緊找線索,居然幫著那個掃把星演戲!”
他深深歎了口氣:“趕緊找到更多的人體組織,就能確認身份了,老陳你別鑽牛角尖。”
話音剛落,技術科的同事調出了監控。
酒店走廊的監控錄像在屏幕上逐幀播放,眾人的呼吸隨著一個個人影逐漸凝滯。
“客人也太多了,這還怎麼調查啊!”一位年輕同誌抱怨道。
爸爸轉身穿上外套:
“把有人出現的錄像截取出來,再和前台的訪客記錄、大堂監控對比一下,出個名單,我明天再來看。”
“今天思思考試成績很好,我答應了要獎勵她一頓大餐的,我得先回家去。”
屏幕上出現一位年輕女性的瞬間,陳叔的瞳孔劇烈收縮。
他啞著嗓子,對爸爸的背影大喊道——
“老李!你先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