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四歲那年,作為青梅竹馬和專屬舞伴的申月汐和我一起被綁架。
我用命換來她出去求救的機會,被綁匪打斷了雙腿。
等她帶著我們父母和警察趕到,我已再無站起來的可能,再也不能跳舞。
她紅著眼眶,聲音沙啞地承諾,這一輩子都會對我好,說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自此我成了申月汐的男朋友,未婚夫。
如果有任何人說我半點不好,都會遭到申月汐極端的維護。
可我沒想到她的一輩子不過是十年。
二十四歲,我刷到了她和新舞伴一起在國標大賽奪冠的視頻。
她和那個男生緊緊相擁,男生一手捧著獎杯,一手攬著她的腰,低頭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個響亮的吻。
而申月汐笑得燦爛,看向他的眼神裏滿是愛意。
我知道我輸了,我該離開了。
......
“嘉言,想去就去,爸爸永遠支持你。”
我爸同意了,我出國去學設計。
他看著我,眼神裏是十年如一日的心疼。
“我兒子不是非申家那丫頭不可的,放心吧,一切都有爸媽。”
我點點頭,操控著電動輪椅,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關上的瞬間,我才卸下所有偽裝的平靜。
手機屏幕還亮著,停留在那個刺眼的視頻上。
我一遍又一遍自虐般地看著。
視頻下方的評論區,早已淪陷。
【啊啊啊月宇CP給我鎖死!太甜了!】
【這才是冠軍該有的樣子,強強聯合,天作之合!】
【申月汐看宗仕宇的眼神,簡直是在拉絲。】
當然,也有人提到了我。
【隻有我記得申月汐還有個殘疾未婚夫嗎?】
【樓上的,別提那個拖油瓶了,要不是他,申月神十年前就能拿這個獎了。】
【就是,一個跳不了舞的廢人,怎麼配得上世界冠軍,拖累了她十年,早就該滾了。】
拖累、廢人。
我看著這兩個詞,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不疼,隻是麻木。
其實這些話我早就聽過無數遍,從我坐上輪椅的那天起就沒斷過。
但申月汐會為了任何一句非議我的人,拚上一切。
她會當著所有人的麵,讓那些說我閑話的同學下不來台,直到對方羞愧地道歉。
她會動用申家的勢力,讓那些嚼舌根的媒體一夜之間破產。
她抱著我,紅著眼對我說:“嘉言,別怕,有我。誰敢說你一句不好,我讓他後悔一輩子。”
可人心是會變的。
當愧疚和責任被日複一日的瑣碎消磨幹淨之後,她對我剩下的,已經不是愛意了。
三年前,宗仕宇成了她的舞伴。
那天起,我們的談話裏,他的名字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
可她對我的溫柔嗬護依舊,無微不至。
會記得我腿疼的日子,會推著我散步,會給我講最新的八卦。
所以我心軟,我自欺欺人。
我覺得她隻是找到了事業上的知己,而我依舊是她心裏的唯一。
畢竟,這是我從記事起就愛著的人,是我用一雙腿換回來的人。
可今晚,這個視頻,像一盆冰水,將我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
我沒法再騙自己了,她已經不愛我了,就是不愛我了。
她現在對於我更多的隻有那份責任。
而我,從來不需要用責任用愧疚去裹挾一個不愛我的人,這沒有任何意義。
這十年間,申月汐是我唯一的風景。
現在我想出去看看了——看看沒有她的風景,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