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剛還和顏悅色的人像貓被踩到了尾巴,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你一個嫁出去的分什麼財產?要證明是吧,現在我們去采血,驗DNA!”
“一口一個你忘了我,我還真就不信了!沒我這個媽,你記憶裏是誰把你養大的?你難道還能自己長這麼大!?”
“我看你就是記恨我和耀耀,故意裝的!”
我平靜地與她清算。
“從小父親掙錢給我生活費,鐘點工做飯洗衣。”
“我自己上學,自己回家。九歲被人販子拐走一年,打斷右腿,敲碎門牙,回來後是護工在醫院陪護我。”
“學生時代沒有人給我開家長會,長大後我婚禮沒有父母出席。我所說的一切皆有照片視頻為證,不是我栽贓汙蔑。”
“我的記憶其實無關緊要,因為母親這個角色根本沒在我的生命裏出現過。”
蔣玉梅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小姨見勢不對,馬上打圓場。
“小靜,你的記憶當然重要。剛好你舉例子的這些時候你媽媽不在,其他時候她都一直陪在你身邊,她對你很好的。”
蔣玉梅狂點頭,“就是就是。”
連我住院和結婚都不出現的人,怎麼好意思說別的場合她會出現。
兩姐妹下定決心要從我身上狠撈一筆,厚著臉皮讓我明天回家吃飯,蔣玉梅親自下廚,慶祝我大難不死。
聽說要請來不少親戚後,我收回快說出口的拒絕,答應出席這場鴻門宴。
第二天,三個舅舅拖家帶口全來了。
一見麵就開始編我和蔣玉梅從前母女情深的假話,舅媽們邊聽邊抹眼淚。
“靜書,你昨天當著那麼多人傷你媽和耀耀的心,總該給他們點補償吧?正好耀耀要買房,你給他個十來萬湊首付,他們就不生氣了,大家還是親人。”
“對了,我找道士買了幾張符。你把符灰水喝完,失憶症肯定就能好了,陸明輝給你下的降頭也能順便消掉。”
大舅和小舅齊上陣,想摁著我喂我喝那碗黑乎乎的符灰水。
我喊了聲陸明輝,在門口守著的丈夫就打開門,提著砍刀衝了進來。
“誰他媽敢動我媳婦?”
一屋子人瞬間老實了,齊齊把手背到身後。
我走到置物架旁,上麵放了好幾個相框,全是父親,蔣玉梅和弟弟的三人照片。
“為什麼照片上沒有我?隻有他們三個人?”
“牆上隻有林耀的獎狀,整個家沒有任何一點關於我的東西。”
“三個臥室,一個蔣玉梅的,一個林耀的,還有一間是狗的。”
“這就是你們說的母女情深,姐弟情深?”
“我關於他倆的記憶是張白紙,不代表就能由著你們,什麼臟東西都往上畫。”
大舅支支吾吾,說我心眼小,太計較。
我笑了。
“這才哪到哪。”
拿出手機,我撥了幾通電話。
“劉管家,把林耀的人臉從門禁係統刪除一下,他的東西我已經讓人都搬走了,房子不給他住了。”
“王姐,你上次說想把林耀開除,開吧,我失憶了,不記得有這個弟弟。”
“小宋,再有個叫蔣玉梅的去你們店裏,別劃我的美容卡,我不認識她。”
電話打完,我掀了一桌飯菜。
“慢慢享用,我們先走一步。”
我把給予林耀的工作和房子收回後,蔣玉梅和林耀當然不肯放過我。
丈夫隨身帶著電棍,寸步不離照看我。
隻要兩人一來鬧事,我就報警。
不管他們威脅我,懇求我,還是道德綁架我,我都不為所動,隻用醫院的失憶證明來說話。
“蔣女士,是你忘記告訴我刹車出事,才導致我失憶的,又不是我想忘了你們。”
“你們現在對我來說隻是兩個陌生人,我沒理由去幫助你們什麼。”
每一次,我都這樣冷眼看著他們表演,直到有回林耀鬧得過火,被拘留五天後,兩人才停止了對我的騷擾。
沒過多久,我又在老家叔叔的葬禮上見到了蔣玉梅。
吃完席,蔣玉梅非要厚著臉皮蹭我的車回去。
小時候父親這邊的親戚都輪著養過我一段時間,對我有恩。
我不願在酒席上鬧得難看,載了她回城裏。
她在車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懷我生我時如何艱難。
“情況凶險,醫生問保大保小,你爹說保大,我一直求醫生保小。”
“本來你生出來是個女娃,你奶奶要給你扔了,還是我拖著剛生完的身子,和她一直吵,才留住了你。”
“沒想到,你說忘就忘了我。算了,媽不怪你,你也不容易。”
蔣玉梅這次有所長進,學會以退為進了,且隻字不提林耀。
我一句不回,專心開車。
可能是老天爺看不過去蔣玉梅一直折磨我,開了近十多年的盤山公路,第一次讓我遇上山體滑坡。
幾塊大石頭和土塊直接砸上蔣玉梅坐的副駕駛。
車頂頓時被砸得凹陷,蔣玉梅被砸暈過去,腦袋汨汨流血。
我想打報警和急救電話,無奈包被我上車時扔去了後座,我人還被變形的車體和側翻的車況卡得無法進出。
四下掃視一圈後,我發現了蔣玉梅的手機掉落在我腳下,我立馬撿起撥打了報警電話。
路過的車輛也很快發現了我們,合力把我倆解救了出來。
我的右腿因為小時候被打斷過沒得到及時醫治,這次被輕微卡壓了一下,就再次骨折。
我剛做完手術回到病房,頭上包裹著紗布的蔣玉梅就闖了進來。
她衝上來抓著我的手臂,指甲狠狠掐進我的肉裏。
“小賤人,我就知道你失憶是裝的。”
“終於讓我找到證據了,你這下還有什麼話說可說!?”
“還我兒子的房子和工作!”
看到她拿出的證據,我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