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在自家汽修廠幹活,每月包吃住拿五百工資。
憑著省汽修比賽金獎的手藝,我給店裏帶來源源不斷的客人。
那天下班,我往褲子裏揣了顆螺絲,被弟弟撞個正著:
“爸!哥又偷拿東西!”
他嗓門很大,整個車間都聽得見。
我解釋這是拿回去給徒弟修宿舍桌子用的。
爸歎了口氣:“劉宇小時候是拿過零花錢,但一顆螺絲...”
“爸,話可不能這麼說。”
弟媳插著腰打斷:
“哥這小偷小摸的毛病永遠改不了唄?”
她斜著眼看我:
“要是哥一直這樣,這廠子換人管也不是不行。”
爸尷尬地看著我:“小宇,要不你道個歉,這事就算了。”
我眼眶紅潤,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多可笑,一顆螺絲讓我戴上“慣偷”的名號。
我掏出那枚螺絲,抬手狠狠摜在水泥地上。
爸看我情緒激動,抬手剛想說些什麼。
“這活我不幹了!你們另請高明!”
......
我脫下浸滿黑色油汙的工裝,剛要轉身離開。
爸的眼中透漏出一絲責怪的意味。
“小宇,爸一個人好不容易撐起這個家,你就不能體諒一下。”
我心更寒三分。
三年前我拿下省級汽修比賽第一名。
獎杯還沒捂熱,就接到他的電話。
“小宇啊,家裏汽修廠快撐不住了......”
“你弟去年買車買房,把家裏的積蓄都掏空了。
“現在廠子裏連進貨的錢都拿不出來”
我帶著比賽獎金和向朋友借的錢,坐十二個小時硬座回來救急。
還有上個月,廠裏學徒領不到工資,都是我貼錢補的。
這難道不算體諒嗎?
弟媳江欣不依不饒。
“小宇,你是不是嫌棄我們這小廠,早就找好下家了。”
弟弟劉家想打圓場:“哥,就一個螺絲,我們自家人不計較了。”
“你手底下還有好幾台車修到一半,不能半途而廢吧。”
他深知即使在縣城,我這個手藝也不愁吃喝。
外麵的汽修工不是老油子磨工時,就是些啥也不懂的新兵蛋子。
現在車廠裏的這些車沒有我的指揮,一台都動不了。
所以他現在跳出來“唱白臉”,想要徹底拿捏我。
可惜,我已經徹底看清他們的嘴臉。
“我可伺候不起你們。”
“你們應該把螺絲記賬,看看別的師傅會不會偷你們螺絲。”
在一旁目睹一切的徒弟也忍不住。
“師父拿螺絲真的是要幫宿舍裏修桌子。”
“不信可以跟我一起去宿舍裏看!”
他話剛說完,江欣就提溜眼睛怒目而視。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給你們住宿舍就不錯了。”
“還拿廠裏的資源去給你們白用,這不是偷是什麼?”
弟弟走到我麵前,搭著我肩膀。
“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要個態度。”
徒弟搖著頭走開,小聲嘀咕:
“這還是一家人嗎?”
我墜入失望的深穀,咬緊牙槽問劉家道。
“就算是我心血來潮,想拿走廠裏一顆螺絲又怎麼了?”
“我一個月就拿五百,我是爸的兒子,你的哥哥。”
“拿一顆螺絲都不配嗎?”
看著被激怒的我,劉家和江欣一時間不敢再咄咄逼人。
他們一齊看向爸,希望他來壓我。
我也轉頭看他,眼神燃起一絲希望。
我這個兒子在他最難的時候幫他東山再起,陪他打拚。
自己的親骨肉,如今被弟弟一家逼成這幅樣子。
他總該站我這邊,幫我說兩句。
“小宇,我發現你越長大越不聽話了。”
爸表情嚴肅,語氣帶著不耐煩的意味。
“你今天拿了螺絲不打招呼,誰知道你以前還拿過什麼。”
“如果你手下的徒弟都學你的這副模樣,我這個廠還開不開了?”
“現在立馬向車廠所有人道歉!”
“這麼點小事都使喚不動你,我嫌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