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兒的五歲生日宴，我婆婆直接給辦成了預製宴。

請來的小朋友全是她牌友的孫子孫女，我女兒一個都不認識。

蛋糕口味得按她喜歡的口味買，連吹蠟燭許願，她都直接替我女兒做了。

“玥兒希望奶奶健康長壽，天天胡牌”。

小到吃飯，大到升學，她一路把控，勢要把我女兒預製成她理想裏的完美孫女。

我提出異議，擔心這樣做會磨滅孩子的自我意識。

她卻當眾罵我：“我兒子就是這麼帶大的！你個外姓人別在這裏插嘴！”

丈夫像死了似的木著臉縮在一旁玩手機，絲毫不管被嚇得嚎啕大哭的女兒。

我看著婆婆那張刻薄的臉，將女兒護在身後，冷笑著給助理打了電話。

她不是迷信她那套預製教育法嗎？

下周她寶貝兒子的升職宴上，我會讓她親眼看到，

自己預製出來的兒子，到底是個多麼失敗的作品。

放下手機，我看著餐桌上那個又大又醜的黑芝麻蛋糕深吸了一口氣。

攬著女兒安慰她：“媽媽給你再買一個艾莎公主的蛋糕好不好？”

女兒點了點頭，剛要破涕為笑，身後就傳來了婆婆尖利的聲音。

“什麼艾莎公主？”

她用小三角眼在我和女兒之間巡視，陰陽怪氣地說：“崇洋媚外，老祖宗留下來的才是最好的！”

“這可是我特意讓老李做的黑芝麻蛋糕，補腦又補血，玥兒不懂健康也就算了，你這個當媽的也不懂嗎？”

“玥兒，去，別總和你媽待一起，都學壞了，去跟小朋友們玩！”

玥兒往我身後縮了縮，眼神抗拒地看著客廳擠滿的陌生小孩搖了搖頭。

這些都是婆婆牌友的孫子孫女，最大的上高中，最小的連幼兒園都沒上，

和玥兒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我壓低聲音道:“媽，玥兒不認識這些小朋友，不是說好隻請幼兒園的同學嗎？”

婆婆嘴角耷拉下來:“我認識就行。”

她眼珠一轉，突然提高嗓門喊道:“老姐妹們，快來看看我孫女。”

牌友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圍過來，

眼裏滿是打量，枯瘦的手用力在我女兒臉上揉捏。

“哎呦，這丫頭長的真像她爸小時候。”

“學習也得像她爸，隻要聽王姐的話，孫女以後肯定也不差。”

婆婆得意地揚起下巴:“我兒子從小就是按我的法子養的，每天背三字經，吃飯不許說話，考試不是前三名就滾出去。”

她突然把頭轉向我，視線上下打量:“哪像現在有的人，整天慣著孩子，沒大沒小的。”

女兒被掐的眼淚汪汪，一個勁往我身後躲。

我被氣的太陽穴直跳，打開牌友的手，將女兒護在懷裏。

“媽！今天是玥兒的生日會，不是你的！趕緊把這些亂八七糟的人弄走！”

牌友們炸了鍋，議論紛紛。

有人陰陽怪氣地說:“現在的小媳婦真是一點規律都沒有，王姐，你這婆婆當的也太憋屈了。”

婆婆沒說話，鐵青著臉，當著玥兒的麵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猝不及防之下，我栽倒在丈夫程磊腳下。

他木著一張臉挪了一下腳，連眼睛都沒抬，繼續專心致誌在那打遊戲。

玥兒被嚇哭了，抖著身體擋在我麵前，大聲喊道:“不要打我媽媽！”

女兒的哭聲像是刀子一樣紮進我心裏，而丈夫的麻木則更讓我心寒。

我從地上爬起來，抱起女兒轉身就往臥室走。

婆婆在背後厲聲大喝:“站住！我讓你走了嗎？趕緊給我滾過來道歉！”

“沒教養的東西！”

本來像死了一樣的丈夫也隨著婆婆的厲喝複活，放下手機附和道。

“就是，你怎麼和我媽說話呢？趕緊去給她道個歉。”

我停住腳步，幾乎要被這對母子氣笑，打了我一巴掌還讓我道歉？

做夢！

我放下女兒，擦掉她臉上的眼淚:“自己回屋待一會，媽媽馬上來。”

門關上的同一時間，手機突然震動。

是公司助理發來的消息。

“周總，程經理的升職公示截止到明天結束，再次向您確認，要按照計劃取消嗎？”

我回頭看了眼趾高氣昂的婆婆還有麻木的倀鬼老公，冷笑一聲。

手指在屏幕上輕點。

確認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