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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地上的狼藉和呆立的蘇晚晴,立刻快步上前,一邊拿起紙巾替她擦拭,一邊對著直播鏡頭解釋:
“大家別罵我哥,他病了,情緒不穩定,不是故意的。嫂子,你快去換身衣服,這裏我來收拾。”
他三言兩語將蘇晚晴勸走,然後蹲下身,動作麻利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做完這一切,他打來熱水,擰幹毛巾,開始為我擦拭身體。
“哥,”他一邊擦著我的胳膊,一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還記得小時候嗎?爸媽走得早,你為了供我讀書,大冬天去碼頭扛沙包,一雙手全是凍瘡。那時候你就說,隻要我能有出息,你做什麼都值。”
他的動作很輕,語氣裏滿是回憶的溫度。
“那家科技公司,沒了就沒了,跟你比,它算個屁。”他抬起頭,眼睛裏滿是真誠,“你的錢,你想給誰就給誰,我沒意見,真的。我隻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好一個兄友弟恭。
好一個夫唱婦隨。
我看著天花板,連眼皮都懶得動一下,任由他們的表演在我的直播間裏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罵吧,罵得再響些。
你們現在有多心疼他們,多唾棄我。
等那層虛偽的畫皮被我親手扯下來時,你們臉上的表情,一定會非常精彩。
就在陸景明上演完兄友弟恭的感人戲碼,直播間裏的觀眾正為他掬一把同情淚時,病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管家探進頭來,神色有些為難:“陸總,外麵有位姓林的......林星苒小姐,她說她找您。”
林星苒。
這三個字像一道電流,瞬間擊穿了我行將就木的身體。
前一秒還癱在床上懶得動彈的我,猛地睜開了眼,聲音裏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急切:“快!景明,扶我坐起來!”
陸景明被我這突如其來的精神頭嚇了一跳,愣在原地。
“愣著幹什麼!”我催促道,“衣櫃裏那件新的絲質睡袍,給我換上!快點!別讓她看見我這副鬼樣子,太狼狽了!”
陸景明和蘇晚晴麵麵相覷,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大概以為我病入膏肓,腦子也跟著燒壞了。
直播間的彈幕也滿是問號。
【林星苒是誰?】
【???詐屍了?剛才不是還要死要活的嗎?】
【這什麼情況,一聽見女人的名字就來勁了?渣男本性暴露了?】
幾分鐘後,房門打開。
一個女孩拎著一個半舊的行李箱走了進來。
她看起來不過二十歲上下,穿著最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一張素淨的小臉清麗絕倫,隻是那雙眼睛,冷得像淬了冰,看人時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
她就那麼站在門口,目光越過虛偽的蘇晚晴和陸景明,直直地落在我身上。
那一瞬間,整個房間都安靜了。
直播間裏短暫的沉寂後,彈幕瞬間炸了。
【我靠!這又是誰?好漂亮!】
【這個眼神......感覺不好惹啊。】
我看著她,積鬱在胸口的濁氣仿佛都散了不少,連日來的病痛似乎也減輕了。
我靠坐在床頭,臉上露出了這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對著鏡頭,也對著我那“情深義重”的妻子和弟弟,慢悠悠地開口。
“給你們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