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記者等在樓下,唐唯心不得不強撐著爬起來。
以前她受寒咳一聲,謝寂聲都會又急又氣地用大衣把她裹緊,然後捧著熱乎乎的薑茶吹涼喂給她。
可她如今受了傷,吐了血,他卻逼著她爬起來,去替他的心上人洗脫冤名。
謝寂聲一改前幾日的冷淡,親自為她描眉上妝。
他挑選了她最愛的首飾,甚至香水都特意噴在她習慣的位置。
曾經熱戀時熟知對方的小習慣,如今做起來,卻像刀子一樣深深剜心。
他不愛她了。
這個認知尖銳地刻進她的骨子裏。
任憑他做得多麼體貼,多麼觸動心弦,都隻是是怕她故意給夏梳桐難堪,才耍的心機手段。
多麼諷刺啊......
淚意漸漸逼上眼眶,唐唯心匆忙仰頭,煩躁地推開他。
“用不著你假惺惺!”
唐唯心下樓時,夏梳桐已經在接受采訪了。
她笑容開朗,眉目清明,麵對鏡頭毫不怯場,自信地講述著她是怎麼勸唐爸“為國捐軀”的。
唐唯心麵無表情地聽著,指甲死死扣進肉裏。
夏梳桐歎了口氣,話峰忽然一轉:
“伯父品行高潔,可唐姐姐卻被她母親教壞了。你也知道她母親是個賭徒,嗜財如命,害得唐姐姐也格外摳搜。”
“唐家上億家產,捐套房子怎麼了?這社會上有多少人吃不飽穿不暖,有能力的人自然要承擔更多的責任......”
真是冠冕堂皇,殺人誅心!
唐唯心冷笑一聲,提高嗓音衝她喊道:
“夏小姐這麼憂國憂民,怎麼不把謝寂聲送給你的那座紅酒莊園也給捐了?一直嘴上說著同情災區,可我怎麼聽說,你連箱泡麵都沒捐啊!”
“怎麼,拿著別人的東西做好事,輪到自己的,就開始心疼了?夏家滿門忠烈,怎麼會教出你這麼個虛偽假善的女兒?”
聞言,夏梳桐臉色驟變。
記者眼睛亮了,視線在唐唯心和夏梳桐兩人身上來回掃視,表情十分微妙。
“你......”
夏梳桐像是不堪受辱,猛地站起來,含淚求助似的看向謝寂聲。
謝寂聲的目光冷冽如刀,直直地刺進唐唯心的心裏。
“梳桐和我本就是一體,謝氏集團捐了三千萬,她自然不用再捐。”
本就是一體......
那她算什麼?
他們三年的婚姻,十年的相伴,竟然都抵不過這短短幾天?
唐唯心露出一抹淒慘的笑容,頹然聳下肩。
她從沒贏過,一直輸的徹底。
那些曾經的偏愛和維護,像夢一樣,輕易就醒了。
記者走後,夏梳桐鑽進房間裏嗚嗚哭,謝寂聲進去安慰了許久,直到深夜才出來。
他神情透出幾分疲憊,見唐唯心坐在客廳吃夜宵,忍不住皺起眉。
“梳桐最看重夏家的名聲,這次卻因為你大受打擊。”
“唯心,你不該當眾羞辱烈士後代,明天你去忠烈祠負荊請罪,公開直播向梳桐致歉!”
唐唯心手中的筷子一頓,冷冷拒絕:“她算什麼烈士後代,我不去!”
屋內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謝寂聲眼神冷下來,隱隱透出一絲威脅:
“伯父的遺體還在醫院凍著,如果你不想眼睜睜看著他被曝屍荒野......”
唐唯心如遭雷擊,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她驚恐地瞪大眼,止不住地戰栗,心臟像被無形的大手死死攥住,根本無法呼吸!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她心神懼震,幾乎要崩潰了,“謝寂聲,那是我爸啊......你怎麼能這麼對他!他可是把你當親兒子一樣疼愛啊!”
“為了哄夏梳桐開心,你竟然用這樣卑劣的手段要挾我?她究竟有哪裏好!值得你這樣護著她!”
壓抑許久的不甘和憤怒終於爆發,唐唯心死死抓住他的衣領,狠狠咬在謝寂聲的肩膀上!
謝寂聲悶哼一聲,卻隻是冷冷地垂下眼,任由她發瘋。
像在看一個事不關己的陌生人。
她痛苦,絕望,撕心裂肺,就算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他也隻是平靜地看著,冷眼旁觀。
唐唯心猛地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
她踉蹌著後退一步,眼淚慢慢溢上來,自嘲一笑。
原來如此......
她的痛苦,在他眼裏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