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甄倩看著那個女孩挽住我的手臂，帶著怒氣嘲諷道：“隨便拉個員工陪你演戲是吧？我才不吃這一套！告訴你，這個錢你必須打給我！”

我和旁邊的女兒對視了一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哪裏來的瘋子。”

“不知道。媽，快走吧，再晚點就趕不上飯點了。”

我們就這樣在甄倩的目光中挽著手臂走的越來越遠。

留甄倩自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她看著我們的背影，嘴硬的大聲嚷道：“你最好一直演下去！你現在不給我錢，等你老了我看誰給你養老！”

我笑了笑。

這幾年我給她打的錢夠我養三輩子的老了。

我和那個女孩一直走了很久，直到確定甄倩看不到我們的時候她才鬆開我的手臂。

她是那天我在酒店看到的有兩個酒窩的小女孩。

我給她歸還大衣的時候，她還在酒店打掃著衛生。

“阿姨，如果您沒有衣服穿的話您拿著就可以了。這件衣服就當送您了。”

她臉上依舊掛著笑。

我摸著這件厚厚的衣服，心裏暖洋洋的。

它是羊絨麵料，價格應該也不會太低。

這幾年我從未收到女兒以任何形式送給我的禮物。

哪怕是一句輕盈的祝福，或者是一張簡單的賀卡。

我這才意識到，我富養了一輩子的女兒在我這裏就是個吸血鬼。

我和小薇後來交談了解到，她爸爸出軌，她媽媽一人將她帶大。

後來不幸因病離世。

她從十六歲就出了社會開始自力更生。

反觀我的女兒，自小到現在，從沒吃過任何形式的苦。

甚至過得很幸福很充裕，而她卻不自知，一次次的得寸進尺。

我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這樣，也或許是我對她的寵溺真的太多了。

走到了岔路口，跟小薇告別之後，我路過一麵玻璃，照射出來我自己醜陋的樣子。

身形纖瘦，臉上手上布滿皺紋，穿的破破爛爛的。

像女兒她老公以前在大街上要飯的日子。

我自嘲的撇了撇嘴。

沒了女兒之後，我的日子清淨了許多。

我從狹小擁擠的員工宿舍搬出，給自己買了一個小公寓過渡。

偶爾出去旅旅遊看看風景，生活從沒這樣愜意過。

養了大半輩子的女兒，這半個月是第一次為自己而活。

大約過了一周，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您女兒被車撞了在醫院昏迷不醒！您快來看看吧！”

我的心咯噔一下。

但是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哪個女兒？”

“一個叫甄倩的女孩！”

我抿了抿嘴沒說話，最後還是起身離開前往醫院。

聽到自己捧在手掌心二十多年的女兒出了車禍，心裏還是會有些心疼。

畢竟十幾年的母女感情雖恨但也到不了生死不相往來。

而等我到了醫院便傻了眼。

女兒好端端的站在門口，看到我來眼睛瞬間冒著金光。

“快快快，醫生，這是我媽，她是最珍貴的陰性熊貓血。”

我腳步慌張想要離開，卻被一陣鎮定劑拖住了腳步。

閉上眼睛女兒的聲音還縈繞在耳畔。

“醫生，多抽點！我媽身體很好，隻要抽不死就行。”

我的眼角留下了最後一滴淚。

甄倩，從此刻開始，我們的母女情，徹底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