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他,仿佛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打我的那隻手還停留在半空。
片刻的恍惚後,他像是突然清醒過來,試圖把我抱在懷裏:
“對不起,妍妍,我一時衝動...”
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這一巴掌徹底打碎了我七年的幻夢。
七年來,我曾無數次感謝上天垂憐,在我父母雙亡無依無靠之時賜予了我完美丈夫。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他每一次深情的注視,都透過我的臉在愛另一個女人。
我捂著耳朵,再也不想聽見和傅時修有關的任何一個字。
那個叫薇薇的女孩雖然聽不見我們的對話,卻清楚地看見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替我擦著膝蓋上的血跡。
抬頭看著這個純潔如梔子花般的女孩,瞬間覺得自己的歇斯底裏如此醜陋。
我緩緩站起身,直視著傅時修的眼睛:
“我們,離婚吧”
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七年的執念突然就散了。
原來放棄一個愛了這麼久的人,隻需要一個耳光的時間。
說完,我顧不上疼,開車逃跑,將他的挽留甩在身後。
我沒有回家,而是將車開到了我婚前買的空房子。
推開門,那架七年前滿懷期待買下的嬰兒床靜立在陰影中。
我連開燈的力氣都沒有,徑直倒在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劇烈的頭痛將我喚醒,這才發現傅時修的 100 多通未接電話。
幾乎是同時,屏幕再次亮起。
我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
“妍妍!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在哪裏?我很擔心你。”
“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該動手,更不該說那些混賬話。”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低沉下來。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這一切都和薇薇無關,聽我解釋。”
“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高三那年,她奮不顧身救了車輪下的我,自己卻顱內損傷導致失聰,錯過了高考。”
“她家條件不好,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苦日子,可那時我也隻是個學生。”
“這些年,我偷偷安排她的治療,現在她的聽力已經恢複了很多,隻差最後一場手術...”
他的語氣充滿了急切。
“妍妍,三天,隻要三天。等手術結束我就送她出國。”
“我對她,一直是愧疚大於愛。”
“我們別離婚,好嗎?”
事到如今,他仍然在害怕我遷怒於他的薇薇,話裏話外都在撇清她。
不知道怎麼的,我覺得沒意思透了。
“傅時修,你的愧疚,憑什麼要我用七年來買單?”
電話那頭陷入長久的沉默。
在一起七年,我從來沒有和他惡語相向過哪怕半句。
“妍妍,你怎麼變成這樣...冷漠?”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指責:
“薇薇是個殘疾人,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主動要求我做過什麼,她是那麼的純潔善良,現在還需要最後一場手術!你非要因為我們的私事,毀掉她好不容易等來的幸福嗎?”
“你已經享受了我七年全心全意的愛,為什麼連手指縫漏一點都不願意施舍給她呢?”
“你就當可憐她,也當體諒我,行嗎?”
他字字句句都在維護另一個女人,把一切的道德壓力毫不留情地傾斜在我身上。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手機屏幕上方彈出一條新信息:
“許心妍女士,您的血液複查報告已出,請盡快決定手術方案,生命寶貴,請勿延誤。”
傅時修還在電話那頭說著什麼,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傅時修,也許這七年來,你根本沒有了解過我。”
不等他反應,我直接掐斷了電話,也結束了我自以為幸福的七年。
隨後,我買了一張能到達的、離京市最遠的機票。
傅時修,山高路遠,我們就此別過。
三天後,薇薇被推進手術室,傅時修抽空回家拿證件。
抽屜的深處,一個被文件壓住的信封引起了他的注意。
信封上沒有署名,他卻心中莫名一緊。
裏麵是一張醫院的正式通知單:
【診斷結果:罕見型急性血液癌】
【建議治療方案:直係親屬或新生兒臍帶血幹細胞移植】
【患者姓名:許心妍】
日期,正是我向他求歡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