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話那頭傳來了急促的呼吸聲,顯然他心動了。
“......你需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幫我弄一張三天後,市中心醫院那場‘奇跡手術’全國直播的現場觀摩記者證。”
......
接下來的兩天,輿論徹底發酵。
在醫院水軍和公關團隊的操縱下,市中心醫院竊取我技術的發布會開得異常成功。
媒體上鋪天蓋地都是對李院長“高瞻遠矚”和王主任“技術精湛”的讚譽。
他們儼然成了“醫學界的雙子星”,是攻克世界難題的民族英雄。
而我,“江帆”這個名字,則和“學術騙子”、“沒有醫德”、“斤斤計較”這些詞彙捆綁在一起,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被議論著。
我沒有做任何回應,冷眼旁觀著這場鬧劇。
直到第三天早上,我的手機再次被王教授打爆。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他氣得發抖的聲音。
“小江!他們瘋了!他們真的瘋了!”
“他們新收治了一對胸腹聯合的連體嬰,比上一例複雜十倍不止!他們竟然要用你的技術給這對孩子做手術,還要全國直播!”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什麼時候?”
“就是今天上午十點!李院長為了把這個‘技術歸屬權’徹底坐實,把陣仗搞得特別大,請了衛生係統的領導,請了全國幾十家媒體!”
王教授憤怒指責:“那個王主任,他就是個搞學術的油子,平時做個闌尾炎都費勁!上一台手術他隻是在旁邊打下手,根本不明白你那些操作的原理!讓他主刀這種難度的手術,這是在殺人啊!小江,那可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立刻掛斷電話,用電腦調出了那對新患兒的所有影像資料。
這些資料是我之前拜托那位記者朋友,通過內部關係拿到的。
果然!
情況比王教授說的還要凶險!
這對胸腹聯合的連體嬰,不僅大麵積肝臟融合,甚至連部分腸道和膽道係統都是共用的!
分離難度是上一例的幾何級數!
以王主任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手術成功率,是零!
我打開電視,切換到本地新聞頻道。
屏幕上,一張淳樸黝黑的臉正對著鏡頭,激動得語無倫次。
“感謝政府,感謝中心醫院!感謝李院長和王主任!是他們給了我們孩子第二次生命!還免了我們全部的費用!他們真是活菩薩啊!”
男人身邊,孩子的母親抱著頭,一邊流淚一邊用力地點著頭。
他們是偏遠農村來的,淳樸老實,被醫院的“權威”和“免費手術”承諾哄得團團轉,對著鏡頭感激涕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即將被推上一個公開的屠宰台。
我試圖撥打他們留給醫院的聯係電話,但永遠都是無法接通。
很顯然,他們的手機被醫院控製了,我被徹底隔絕在外。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胸中的怒火,幾乎要將我焚燒殆盡。
我再次撥通了那位記者的電話。
“記者證,拿到了嗎?”
“拿到了,江醫生,你這是要去......?”
我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眼神飄忽。
“我去參加一場,屠刀下的慶功宴。”
上午九點半,市中心醫院學術報告廳。
我換上了西裝,胸前掛著那張來之不易的“觀摩記者證”,走進了那間坐滿了各路領導和媒體的觀摩大廳。
巨大的高清屏幕上,無影燈下,王主任正帶著他的手術團隊,意氣風發地舉起了手術刀。
我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看了一眼手表,對身邊偽裝成我同事的記者輕聲說。
“記住這個時間,九點五十八分。”
“三十分鐘後,如果我沒出手,你就可以準備寫訃告了。”
“一篇給那兩個孩子,一篇,給這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