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馳野揚了我媽的骨灰後,
沈時梨和他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敵。
為了幫我報仇,沈時梨開車撞斷了傅馳野的腿。
他們針鋒相對整整五年。
最終以沈時梨嫁給我,傅馳野狼狽出國落下帷幕。
直到三年後的同學聚會,傅馳野再次出現。
有人起哄,讓他活躍氣氛。
傅馳野望向沈時梨,嘴角上揚。
“我和她曾經有個孩子,隻不過做得太狠,這才沒了。”
“出國前,她答應我,要為那個未出生的孩子守孝三年。”
說到這裏,他玩味地看了我一眼。
“那誰,你至今還沒開過葷吧。”
我猛地扭頭,要一個解釋。
沈時梨卻漫不經心地拍了拍我的手。
“淩晨過後,你就可以碰我了。”
夫妻之間正常的房事,卻被她當做恩賜。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蠢得可笑。
1.
沈時梨說話的時候,目光死死地黏在傅馳野的身上。
就連我鬆開她的手都沒有注意到。
傅馳野越過人群,當著我麵點了支煙。
沈時梨最討厭煙味。
當初我不過是剛忙完應酬,身上染上了煙味。
她就捂住了鼻子,厭惡地把我關在門外。
那晚之後,沈時梨拉黑了我的所有聯係方式。
足足和我單方麵冷戰了三個月。
可傅馳野都挑釁地將煙圈吐到她的臉上。
沈時梨卻半點都不生氣。
甚至還深吸一口,語氣懷念地說出香煙的品牌。
“這還是十八歲那年,我們第一次抽煙的牌子。”
傅馳野嗤笑了聲。
“原來你還記得,我還以為有了陸逸川,你早就把我們的過去拋之腦後了。”
煙霧繚繞中,所有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都帶著同情和嘲笑。
沈時梨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開始敷衍地維護我。
“馳野,你少說幾句。”
傅馳野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我這不是為了活躍氣氛嗎?”
“再說了,我又沒有添油加醋,實話實說還有錯了?”
他嘖了聲,自然地將煙遞給沈時梨。
她沒有拒絕,兩指交叉,習慣性地吸了一口。
看到這熟練抽煙的動作,我的眼中閃過一絲刺痛。
原來沈時梨的討厭,隻是因為抽煙的人不是傅馳野。
我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他說的你們曾經有個孩子,是不是真的?”
沈時梨躲開了我的目光,隨後又用一種理直氣壯的語氣反駁。
“是真的又怎麼樣?孩子不是沒生下來嗎?”
“再說了,我都嫁給你了,還不夠證明我對你的愛嗎?”
“陸逸川,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小肚雞腸?”
我死死地盯著沈時梨。
企圖從她的眼中看到半點愧疚。
可惜,一分一毫都沒有。
隻有對我的厭煩。
傅馳野抿了口酒,像個勝利者一樣開始炫耀。
“陸逸川,你就這麼點能耐?”
“我剛剛說的還隻是最輕的,這就忍不下去了?”
“你要是知道這幾年時梨每次出國旅遊都是在和我廝混,那你豈不是醋罐子都要打翻了?”
沈時梨耳根泛紅,佯裝生氣道:“你給我少說兩句!”
傅馳野半點沒有被嚇退。
反而愈戰越勇,他直接解開了扣子,露出胸前的抓痕。
“昨晚你老婆還在我床上,你知道她最喜歡用什麼姿勢嗎?”
2.
我再也忍不下去,攥著拳頭就往他那張揚揚得意的臉砸去。
傅馳野踉蹌著後退,卻笑得更加燦爛。
“喲,這就破防了?”
他對著我身後的沈時梨喊道:
“這就是你寧願和我生死不休,也要愛的男人嗎?”
“我覺得也不怎麼樣。”
沈時梨拽著我衣角,聲音冷得嚇人。
“給馳野道歉。”
我甩開她的手,雙眼猩紅。
“沈時梨,我是你老公,不是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他傅馳野都公開說給我戴綠帽了,就不準我報複回去嗎?”
沈時梨咬著唇,卻還是站在了傅馳野那邊。
“大家幾年沒見,他也是為了活躍氣氛。”
我被沈時梨明晃晃地偏心逗笑。
“行,活躍氣氛是吧,我也能。”
我拿起一旁剛開封的香檳,朝傅馳野的腦袋上淋去。
他像隻落湯雞一樣,發出慘叫。
下一秒,我的後腦勺一疼。
是沈時梨將桌上的酒瓶砸向了我。
“陸逸川,你夠了!”
她心疼地扶起傅馳野,不滿地朝我吼道。
這樣的她,我從前見過無數次。
隻是,曾經被她護著的是我。
如今卻成了傅馳野。
傅馳野卻一把將她推開。
“當初不是為了這個男人,想要開車撞死我嗎?”
“現在關心我做什麼?我就算死了也和你沒關係!”
說完,傅馳野搖搖晃晃朝著門口走去。
路過我時,他故意用肩膀撞我,挑釁地對我豎起中指。
沈時梨咬著唇,厭惡地瞪著我。
“陸逸川,你有完沒完?”
“之前的事,我都幫你報複回去了,早就兩清了,你為什麼要一直針對馳野!?”
她追著傅馳野,離開了包廂。
其他人的目光像是密密麻麻的針,落在了我的身上。
當初明明是沈時梨追我的。
她說對我一見鐘情,還說這輩子隻會有我一個男人。
我信了,答應和她在一起。
直到傅馳野一口一個妹夫,卻將加了頭孢的酒喂給我後,
我才後知後覺沈時梨常常掛在嘴邊的鄰家哥哥暗戀她。
事後,沈時梨愧疚地在醫院照顧我。
“馳野他就是喜歡開玩笑,你別報警,行嗎?”
因為不想讓沈時梨為難,我點頭答應。
殊不知,這一次的讓步,造就了此後數月的噩夢。
鞋子裏多出的刀片、被惡意剪斷的刹車、還有各種被掛在不良網站的個人信息......
每一次,沈時梨都會讓我不要計較。
直到傅馳野故意撅了我媽的墳,將她的骨灰做成煙花,還錄視頻問我好不好看。
這一次,沈時梨終於站在了我這一邊。
她開車撞斷了傅馳野的一條腿。
此後,兩人開始了長達五年的針鋒相對。
直到我和沈時梨結婚那晚,傅馳野將她擄走。
等我趕到的時候,沈時梨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躺在河邊。
她的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傅馳野他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可是逸川,我臟了,配不上你了。”
我沒有嫌棄她,將尋死的沈時梨帶回了家。
為了重新給她一場最盛大的婚禮,被震怒的爸爸逐出家門。
可婚後每當我想要碰她,沈時梨都以創傷後應激障礙為由拒絕我的靠近。
她含著淚哀求讓我再等等。
這一等,就是整整三年。
3.
直到今晚,我才知道所謂的心理疾病,不過是沈時梨不願意讓我碰她的借口。
那晚她身上的青紫,分明是和傅馳野野戰滾出來的痕跡。
還有身下的那一灘血,我以為她是遭受了不堪,對此避而不談。
結果隻是玩得太狠,意外流產了。
那時我太過擔心沈時梨,以至於連這麼明顯的漏洞都沒看出來。
甚至連那晚的淚,她或許都在為傅馳野出國一事而掉。
想到這裏,我笑出了眼淚。
我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隻記得頭很疼。
隨便找點止疼藥,就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還沒睡多久,就被頻繁震動的消息吵醒。
點開朋友圈,最新一條動態就是傅馳野發的。
定位是在最有名的情趣酒店。
文案也隻有簡簡單單四個字:重溫舊夢。
底下的共同好友調侃問:什麼夢?
傅馳野直接回複:春夢。
沈時梨接著發了個害羞的表情包,“不過這一次,肯定會注意分寸,不會鬧出人命的。”
看到這句話,我退出了頁麵。
沈時梨明明知道我有傅馳野的好友,也會看到這條朋友圈。
可她就是要和傅馳野秀恩愛。
這些年我對她百依百順,以至於沈時梨覺得就算我再生氣,也會為了這段婚姻妥協。
可是這一次,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淩晨五點,玄關處傳來聲響。
沈時梨終於回來了。
她朝我走來,語氣冷淡。
“昨晚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反正三年之期已到,你可以碰我,我也會給你生孩子。”
我站起身,冷笑道:“狗屁的三年約定。”
“你說的守孝,就是瞞著我去國外和傅馳野廝混嗎?”
她一愣,惱羞成怒地瞪著我。
“我和傅馳野早就睡過了,再多睡幾次,又有什麼區別嗎?”
“你要是介意,大不了我去補一個。”
“更何況,我瞞著你,不就是怕你亂吃醋嗎?欲望和愛,我分得清清楚楚。”
沈時梨泄憤似的踹了下牆角。
“最煩像你這種還沒開過葷的男人,事兒多還愛胡思亂想。”
我拿出剛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砸在了她的臉上。
“你嫌棄我沒經驗,那就離婚吧。”
沈時梨猛地抬頭,語氣中滿是不可思議。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終於肯正眼看我了。
我心下一酸,“離婚吧,我成全你和傅馳野。”
沈時梨沒把我的話當真。
“行了,大不了現在就給你補上新婚夜。”
她仰著頭,踮腳就準備吻我。
在我的視角,沈時梨脖頸處新多出來的吻痕格外刺眼。
一想到她剛和傅馳野負距離接觸,胃部翻湧,我厭惡地將她推開。
被我拒絕,沈時梨氣得滿臉通紅。
她撿起地上的離婚協議書,利落簽字。
“不就是離婚嗎?到時候看誰先忍不住低頭!”
手機鈴聲響起,怒氣衝衝的沈時梨立馬變得柔情脈脈。
“當然可以,不就是想吃小學門口的餛飩嗎?我現在就去。”
掛斷電話,她落下狠話。
“陸逸川,是你先提離婚的,有本事以後別哭著求我複婚!”
說完,她甚至連給我回話的時間都沒有,轉身匆匆離開。
房間重新陷入安靜,傅馳野卻頻繁地給我發消息。
【我比你先認識沈時梨整整十八年。】
【就算她之前為了你和我鬧矛盾,隻要我裝裝可憐,她還是會向著我。】
狼狽關掉手機後,一陣天旋地轉,我徹底暈了過去。
4.
再醒來,是在醫院。
是物業發現了不對勁,才將高燒加上急性腸胃炎的我送進急診。
住院的這幾天,沈時梨沒有給我發過一條短信,更別提來醫院照顧我。
傅馳野偏偏不肯放過我,給我發來一段視頻。
畫麵中,沈時梨渾身赤裸地坐在他身上,仰著頭想要索吻。
而傅馳野卻玩味地撫摸著她的頭發:
“時梨,我要你給我生個孩子。”
沈時梨咬著唇搖頭,“可是我已經嫁給逸川了。”
傅馳野手上動作不斷,讓沈時梨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
“那我呢?陸逸川他知道你在我麵前這幅模樣嗎?”
我攥緊拳頭,想要知道沈時梨的回答。
可下一秒她主動吻上了傅馳野,同時也回答了那個問題。
“你是我此生躲不開的劫難,可我不能拋棄陸逸川。”
“畢竟,是我先招惹他的,我要對他負責。”
我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
直到它自動熄滅,映出我蒼白的臉。
原來我隻是沈時梨的責任,傅馳野才是她的真愛。
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我蜷縮在病床上,冷汗浸濕了病號服。
住院的最後一天,沈時梨踹開了病房的門。
她將手機對準了我,卻對著鏡頭裏麵的人哀求。
“馳野,你不要做傻事。”
我循著她的目光看去。
手機屏幕上,傅馳野正站在懸崖邊,海風將他的衣角吹得獵獵作響。
“時梨,你選不出來,我替你選。”
“我數三聲,曾經你是怎麼為了陸逸川針對我的,就怎麼替我還回去。”
“要不然,我現在跳海,再也不會糾纏你。”
沈時梨聲音顫抖,“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我要你,打斷陸逸川的腿。”
“就像他當年眼睜睜看你撞斷我的腿一樣,讓他也嘗嘗失去行動能力,看著心愛的女人為別人出氣的滋味。”
沈時梨眼眶發紅,哀求道:“馳野,你別這樣!”
“我們換一種方式,好不好?我什麼都答應你,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書,我可以嫁給你!”
“太晚了。”
傅馳野的聲音冷了下來。
“要麼,他斷腿,我活;要麼,他完好,我死。你選吧。”
“三......”
“二......”
“別數了!我選!我選!”
沈時梨崩潰地大喊,淚水決堤而出。
她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雙眼赤紅地轉向我。
病房裏的空氣瞬間凝固。
我早就該明白的。
在沈時梨的世界裏,傅馳野永遠比我重要。
“逸川,對不起......”
她喃喃自語,眼神卻逐漸變得瘋狂。
“馳野曾經救過我的命,我不能讓他死了。”
她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了床邊的金屬輸液架上。
沈時梨紅著眼,用盡全身力氣將它從底座上拔了下來。
“逸川,別恨我......”
我渾身發冷,下意識往後退。
喉嚨裏擠出破碎的聲音,試圖喚醒她:
“沈時梨!你清醒一點,傅馳野他是什麼樣的你還不清楚嗎!”
“你真的要為了一個人渣來傷害我嗎?”
她握著支架的手在顫抖,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閉嘴!馳野要是真的死了,我這輩子都會痛苦!”
“逸川,你聽話,我輕一點......以後我會補償你的。”
說完,她高高舉起了輸液架,朝著我的腿狠狠砸去!
後背抵在窗邊,最後退無可退。
我認命地閉上了眼睛,淩厲的風從我耳邊落下。
哢的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
鑽心的疼痛布滿全身,我像一條被打殘的狗蜷縮在地上發出痛苦哀嚎。
淚水與汗水混在一起滴落在地上,我感到一股劇痛從心臟向渾身蔓延。
“逸川——”
沈時梨看見我的樣子,聲音發顫。
她下意識想要扶我,卻在傅馳野的一句繼續中,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她握著輸液架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明明眼裏帶著不忍,卻還是狠狠地朝我砸來。
一下又一下,將我對沈時梨最後一絲念想砸得支離破碎。
我看著那張曾經摯愛的臉,此刻竟為了別的男人變得扭曲、醜陋。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滿意的輕笑,她終於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身下的血泊已經將我包圍,而沈時梨卻像是沒看見似的露出欣喜的微笑。
她彎腰擦去我眼角的淚。
動作很輕、很溫柔,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寶上的塵埃。
可讓我變成這副模樣的人,也是她。
“謝謝你,逸川......”
“我真的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馳野跳海自殺,我知道你肯定能理解我,等我回來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話沒說完,她就匆匆起身離開了。
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慢慢消失成一個小黑點。
巨大的疲憊感襲來,沉重的眼皮不斷向下墜。
感受著身下流出的鮮血,我絕望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