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領獎台上被親表姐捅死後,莊顏的魂魄在黑暗中沉寂許久。
突然被一陣吵鬧聲喚醒。
“我說不嫁就不嫁,我黃瑤就是死,也不嫁資本家兒子!”
這不是她表姐黃瑤的聲音嗎?
怎麼這麼年輕?
莊顏猛的睜開眼。
上一世的記憶飛快鑽進她腦海中。
黑眸彌漫恨意。
土牆上掛著泛黃的日曆,日期停留在1970年3月1日。
莊顏意識到,自己重生到了五十年前,表姐黃瑤搶了她和資本家兒子娃娃親的第二天。
這一天,黃瑤本該搶走她母親親手為她做的嫁衣,然後美滋滋的在她眼前炫耀。
現在,卻鬧著要悔婚。
難道,她也重生了?
上一世,黃瑤搶婚後嫁給大資本家潘雲山的兒子潘鳳。
她本以為會一步登天,從此吃香喝辣。
不想好日子才過了沒幾天,潘雲山突然被清算,所有財產充公,全家下放偏遠農村。
黃瑤自小被寵到大,從沒吃過苦,下放生活,本就讓她難以忍受。
再加上,她老公潘鳳這個公子哥,在城裏時就輕浮浪蕩,見了女人就像發情的公狗。
下放後,死性不改,因為調戲婦女,被人打斷雙腿。
黃瑤伺候他五十年,在屎尿窩裏蹉跎了一生。
而莊顏被搶婚後,對男人心灰意冷,拒絕後續上門提親的人。
七年後,國家恢複高考製度,她以“大齡女青年”身份,成功考上北航。
畢業後秘密進入五院,為國家航天航空事業,做出巨大貢獻。
五十年後,六十九歲的莊顏,已經成為航空領域的領軍人物。
就在她站在月桂獎的頒獎台上,準備為新一批研究人員,頒布獎杯的時候。
黃瑤突然出現,指著她大罵。
“莊顏,你這個賤人,你本應該嫁給潘鳳那個混蛋蹉跎一生,卻偷了屬於我的大學,我的榮耀!
該站在這裏風光無限,給人頒獎的人,是我!
是你害了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黃瑤麵容猙獰的朝她撲過來,用飛機模型狠狠刺入她胸口,然後獰笑著,轉頭跳下十八樓。
回想起一切,莊顏麵無表情的坐起來。
她朝周圍看了一圈,五根白嫩手指,抓起笸籮裏的剪刀。
表姐?
狗屁!
敢用她最愛的“威龍”戰鬥機模型殺她。
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
門外說話聲繼續傳進來。
“瑤瑤,你怎麼突然反悔?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嫁給潘鳳嗎?
你說他長得好,還是資本家兒子,等你嫁過去,就是一輩子享福的命。
你還說,絕對不會忘了你老子娘,到時候隨隨便從手指縫裏漏點,都夠你老子娘吃二年幹糧的!
你怎麼能說不嫁,就不嫁了?”
說話的人急的不行,一聽就是黃瑤親媽,趙金鳳。
“那是因為我傻,以為嫁到他家就能享福,誰知道他們家......
哎呀,媽,嫁人有什麼好的,我不嫁人,我要考大學!”
“胡鬧!這種話你也敢說?現在哪還能考什麼大學?”黃瑤親爹,也就是莊顏的大舅,氣的重重拍了下桌子。
“爸,我聽人說,很快全國就會恢複高考,到時候,我就是第一批大學生。”
“你在哪聽說的?”
“那你們別管,總之,我要考大學!”
莊顏譏笑。
她口中的很快,可是七年後。
狗腦子一個,連恢複高考的具體年月都不知道,還想上大學?
混亂嘈雜聲中,響起黃老太太的聲音。
“瑤瑤不想嫁就不嫁,反正這婚事本來是二丫頭的,就還讓她嫁去。”
“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了!奶奶,等我考上大學,當了博士,出人頭地,到時候,咱們全家都跟著雞犬升天”
“好好,你去上大學,當博士,出人頭地,奶奶跟著沾光。”
“媽......顏顏......”門外傳來道柔弱的聲音,聽的莊顏渾身一震。
媽?
“你閉嘴,這家沒你說話的份!”剛才還聲音慈祥的黃老太太凶巴巴的懟回去。
家裏一直都是老太太說了算,她發了話,沒人敢再開腔。
莊顏提氣正要出門,突然聽見腳步聲。
她趕緊躺下假裝剛醒,把剪刀放枕頭下。
“顏顏,你醒啦?媽給你拿了點吃的,快起來吃。”
黃靜茹推門進來,心疼的看著女兒。
昨天丫頭被她表姐搶了婚事,生悶氣不肯出去吃早飯。
莊顏坐起來,目光清軟的看著麵前的女人。
媽媽,三十多年,終於又見麵了。
“媽......”
黃靜茹把偷偷拿的雞蛋塞到她手裏。
“快吃,還熱著呢。”
“你表姐真是越來越不懂事,明明是你的婚事,她仗著你外公,外婆寵她,硬搶了去,現在又鬧著不嫁。”
“顏顏,你呢?你現在還想嫁到潘家嗎?”
沒等莊顏說話,黃靜茹又擔心的說:“要不然還是別嫁了,潘雲山雖然以前和你爸是戰友,但他現在是資本家。
我聽說,越有錢的人,越不把人當人。
還有那個潘鳳,長的是好,可我聽說他人品不行,喜歡調戲......”
莊顏放下雞蛋,突然一把抓住她手腕,目光灼灼:“媽,我表姐不嫁資本家,你嫁。”
黃靜茹愣了下,磕磕巴巴:“你,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
那潘鳳才20,她都38了,半老徐娘,怎麼能嫁給他呢?
再說,他可是女兒的未婚夫,她當長輩的怎麼能......這不是亂輪嗎!
黃靜茹趕緊伸手摸女兒額頭,看她是不是發燒糊塗了。
莊顏把她媽的手扯下去,目光清澈,表情認真的說:
“媽,我沒說胡話,我說的資本家,不是潘鳳,是他爸,潘雲山。”
“潘雲山?”
“嗯,潘雲山今年40歲,儀表堂堂,性格豪爽,家底又厚,你嫁過去,後半生肯定會享福的。”
黃靜茹被逗笑,捏了捏女兒臉頰:“還說沒糊塗,我都這把年紀了,嫁什麼人?”
當了寡婦這些年,難的時候,她也想過再找一個知疼知熱的人,可是她“克夫”名聲在外,多年來,一個敢娶她的人都沒有。
現在歲數大了,早絕了這心思。
“媽。”莊顏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這個破家,您還沒呆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