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港城的十月,雨水連綿,維多利亞港口夜色披上濃墨,一輛賓利停在診所的角落。
許知寧踏出診所時,司機很快迎上來:“太太,謝生在等您。”
身後不遠處,黑色賓利車窗微微拉開,在一眾的車中顯得格外突兀。
她怔了一瞬。
謝宴白回來了?
車門拉開,許知寧抬眸,就看到了身側那張過於出眾的臉。
許知寧心頭微顫。
饒是已經結婚一年,她依舊會被這樣的皮囊驚豔。
他的眼尾細長,鼻骨鋒利,唇很薄,看上去涼薄又無情,整張臉穠麗又精致。
謝宴白這趟出差一個多月,因此再相見,這種驚豔感就愈發強烈。
他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朝她看過來:“哪裏不舒服?”
嗓音冷倦,卻很是蠱惑。
她頓了下:“沒有。”
的確沒有。
她的身體很好。
這趟來診所找沈清淮,也隻是因為腦子裏閃過的那些破碎的場景。
她下意識覺得異樣,像是記憶裏少了什麼。
沈清淮是她的好友,兩人相交多年,她才特意來找他。
然而事實是,她多想了。
謝宴白卻看了她一眼,微涼的指腹摸了摸她的臉。
“謝家養著家庭醫生。”佛珠碰撞,伴隨著清脆聲響,他淡淡道:“下次不必來這麼遠。”
許知寧知道,他有些不高興了。
他平日裏看著好說話,但控製欲極強,日常必須報備,她偷偷來診所,卻沒和他說。
尤其是這一趟他離開一個多月,回來卻沒看見她。
“好。”她應下,想起心裏懸著的事,又怕他多問,換了個話題,“回雲山公館嗎?”
雲山公館是他們的婚房。
兩人結婚一年,他其實對她不差。
每回他回來,珠寶禮物總是不缺,她一個私生女被他養成了金尊玉貴的謝太太。
隻是,他身居高位,是港城經濟命脈的掌控者,家世上的懸殊導致他很少對她提謝家或者外麵的事。
除了床上,兩人話極少,大多數時候,他隻是回來過夜,然後和她做那種事。
他食素,常年手戴串珠,平日裏不熟的人冒犯也隻是微笑寬縱,骨子裏的脾氣和冷酷都給了上位者。
這樣的一個人,可偏偏在男女事上屢屢犯戒,克製不住。
許知寧有點怕。
“嗯。”他應了聲,又說:“安靜一點,我十幾個小時沒睡,想歇一歇。”
許知寧看了眼閉著眼假寐的男人,沒有再吱聲。
謝宴白這趟去的是澳洲。
聽說澳洲最大的家族的那位家主墜樓,而他雷霆手段接管所有資源,操作足以讓謝家五年內風生水起,再上一個台階,最忙的時候,聽說三十六小時沒合眼。
直到車停在雲山公館門口,她才低聲叫醒他。
他假寐時閉著眼,在這樣暮靄沉沉的天色裏,手腕上的佛珠折射出的光落在他的眉眼,蠱惑人心。
許知寧安靜垂眸。
港媒票選過三次最想嫁的男人,謝宴白都是榜首。
其實他名聲並不佳,十八歲時,他將親父和伯父都送進了警署。同年,他的伯母跳樓,堂姐出家。
人人都說他六親不認、心狠手辣,身邊的人瘋的瘋,死的死。
他滿身都是罪孽,所以才假惺惺的信佛,收斂脾氣,想要渡自己的孽。
這樣的一個人,哪怕有權勢和財富裝點,依舊讓人望而生畏。
許知寧叫了謝宴白兩回,他才醒過來。
到了公館後,謝宴白有事處理,徑直回了書房。
許知寧去替他熱了牛奶。
小鍋煮了會,咕嘟咕嘟冒泡,屋裏都是牛奶的香味。
腰間卻多了一隻手,他從身後緊緊抱著她,身上還帶著沐浴後的濕氣。
目光落在牛奶鍋,他問:“煮牛奶做什麼?”
“你喝一點,會舒服些。”許知寧說。
她關了火,有些討好地遞過去:“嘗嘗。”
她知道謝宴白不愛牛奶,但酒醉傷身,她這個謝太太也隻能做這些。
謝宴白沒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眸色深邃,混著看不懂的情緒,迷人而專注。
她還未反應過來,他的唇已經落下來,吻得很凶,絲毫不溫柔。
許知寧有些跟不上他,沒一會就腿軟得厲害,手上的牛奶也拿不穩,灑得到處都是,連碗也落在地上。
“專心點。”
見她走神,他像是懲罰似的咬著她的下唇,將她抵在流理台,腿擠進她的兩腿之間,逼迫她分開。
傭人都沒睡,許知寧羞得厲害,下意識掙紮:“外麵還有人......”
謝宴白卻隻是掐了掐她的後頸,一副不容拒絕的神色。
他這個人看著清冷自持,可在這種事上說一不二,動作極重地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撩起她的裙擺時,他粗糲的指腹掠過小腿內側,而後抽出腰間的絲帶。
他的聲音低啞,隻問:“怎麼穿的這條裙子?”
“別。”
串珠碾過她的肌膚,他似乎更加動情,許知寧要掙紮,手腕卻已經被白絲帶捆住。
他摸了摸她的臉,聲音蠱惑:“聽話。”
太有迷惑性。
她咬著唇,又被他抵在身下。
他做這種事,總有些不好的習慣,除了凶之外,他總是喜歡束縛著她。
好幾回結束後,她的手腕都有輕微的勒痕。
不疼,卻羞恥得厲害。
情動時,他就那樣冷靜且居高臨下地欣賞她的崩潰,他讓她說什麼,她就乖乖說什麼,他讓她怎麼樣,她就怎麼樣。
予取予求,乖順地討好。
往往這種時候,許知寧聽話得不得了,隻想讓磨人的情事快點結束。
今晚更是凶得過分。
許知寧吃不消,順著他的心思,極盡討好。
快要暈過去時,她撞入他的眼眸中,腦海裏竟然生出有些委屈的念頭。
他怎麼這樣?
她和謝宴白領證時,其實是聽說過他有過一段豔事,少年時珍而愛之的心上人。
他成了謝家掌權人後,更是金屋藏之。
就連價值千金的地皮開的那家麵館,都隻為那一位服務。
而他手腕上的串珠,據傳說也是那位送的。
兩人的傳說,一度是港媒津津樂道的豔事。
但他除了過強的控製欲,平日裏對她還算寬縱。
因此她無論如何都不理解,這樣一個人在床上怎麼表現得想要弄死她一樣。
尤其是他在外麵鬧得動靜越大,在床上就對她越發沒有顧忌。
像是藏在心裏的收斂隱忍都徹底撕破了,平日裏對她的寬縱,都隻為了床上對她一個人宣泄。
好在後麵,他終於收斂許多。
折騰到夜半時分,他邊吻著她,邊解開捆著她手腕的絲帶。
許知寧清醒了一些,看著手腕的淤青,沒忍住問:“下次能不能不這樣?”
謝宴白倒了杯冰水,又看了她一眼。
這就是不行。
許知寧沒膽子再提要求。
兩人其實結婚這麼久,她對他一直都很有距離感。
謝宴白喝了口冰水,忽地問:“你去診所,沈清淮說了什麼?”
這語氣,有些涼,像是介懷。
“沒什麼。”
許知寧頓了下,才道。
是真沒說什麼。
他隻說她要好好睡覺。
謝宴白似乎意識到自己今晚有些失控,聲音緩了些:“明天讓林醫生看看,不舒服要說。”
許知寧很溫順地應了。
謝宴白倒時差,因此她迷迷糊糊睡過去時,他正在聽新聞。
天快亮時,她隱隱約約聽到他接電話的聲音。
“......知道了。”
她困得睜不開眼,就連他換了衣服要出門都不知道。
直到,他淡聲喊她的名字:“我去趟清沙洲。”
伴隨著關門的聲響,許知寧這才驚醒過來。
清沙洲是離港城極近的小島。
那裏四季都是散不去的風,雨水交織,厲害的時候像是要把整座島嶼吞沒。
這個季節,尤其是。
謝宴白風塵仆仆地歸來,卻又不顧風雨地趕去那裏,隻因為那裏住著港媒口中那位謝宴白金屋藏嬌的女主角。
他曾經青梅竹馬長大的玩伴,也是傳說中送給他那串珠的女人。
宋梔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