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江明舟第二天終於蘇醒過來，他看到我時，先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抓抓糟亂的頭發，急躁地問我:“我昏迷了多久?研究所怎麼樣？靈靈呢？”

我平靜地遞給他一杯水，眼底蒙著灰，“研究所運行得很正常，陸靈靈也已經回去了。”

江明舟吐出一口氣，瞬間整個人癱軟下去。

他這才感受到肺部悶痛，開始劇烈地咳嗽，幾乎要把肺咳出來。

我拍拍他的背，依舊是麵沉如水，無波無瀾。

江明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好像稍微放鬆我就會飛走似的。

“你......你是不是多心了？我隻是怕八年的心血付諸東流，我不能在這個課題上輸掉，陸靈靈就是我的一切。”

“我看似光鮮亮麗，實際上隻有這麼一個拿得出手的項目，你能懂我的，對嗎？”

我的手腕生痛，卻沒有掙脫。

“明白，我沒關係。”

江明舟心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恐懼，好像我現在的表情，比溺水更讓他難受。

“瑤瑤......”

可他都來不及抱抱我，電話就像催命一樣打過來。

他接起電話，“什麼?靈靈必須立刻更換心臟?”

他赤著腳，狂奔出了病房。

就連輸液瓶都被他甩掉，針頭帶出一簇鮮血。

我從沒見他這樣衝動莽撞，像一頭雄獅要去保護自己的配偶。

跑到走廊，他才想起回頭。

“我，你來開車。”

我還有兩天就走，犯不上讓病人冒險開車上路。

急匆匆帶著江明舟到了研究所，一群研究人員圍著江明舟道:“怎麼辦?江老師，病人一死，我們這個八年的項目就流產了。”

江明舟額頭的青筋頻繁跳動。

“不會，我絕不能讓靈靈死。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她的命，馬上開始移植!”

“可是病人有不可逆的肺動脈高壓和惡性腫瘤，要能移植，我們早就......”

江明舟低吼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但現在隻能賭一把，準備手術。”

“那配型者還沒找到......”

江明舟回身指向我，“她可以。”

我像被他在心上開了一槍。

我可以?江明舟怎麼知道的?

“江明舟，你早就準備拿我的心臟換給她，是嗎？”我全身都在哆嗦。

江明舟不敢看我，隻是開始更換手術服。

“所有人的配型我都做過，包括我自己，隻有你合適。”

我無力地跌在地上，像是被全世界遺棄般無助。

原來他讓我開車過來，不隻是想讓我當司機，還打算好了要我的命!

江明舟一邊反複洗手，一邊道:“放心，你不像靈靈有那麼多並發症，她的心臟給你用，足夠了，你不會死。”

“江明舟，我不願意，你沒資格逼我。”我咬牙切齒道。

可對方已經命令兩個壯漢抓住我，我根本掙脫不了。

他們將我拖上手術台，綁住我的四肢不讓我掙紮。

江明舟看著我，眼鏡反射手術燈的強光，讓我看不清他的眼神，隻有冰冷。

“對不起，瑤瑤，但我別無選擇，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出事。”

我害怕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睛死死瞪著他，眼底隻有恨。

可江明舟左手持鋒利的手術刀，第一次主動吻過我的唇瓣，留下他的氣息。

“等手術過後，靈靈的病被治好了，我就隱退，陪你虛度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