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死後,在地府當了十年差,終於換來了一次投胎的機會。
於是,我立馬向閻王提交了意向表:“按之前說好的,江浙滬大小姐或者東北獨生女都行,我接受調劑。”
閻王搖了搖頭。
“那是之前,現在你隻能投入畜生道,去......做雞。”
我不顧陰差在側,當場大怒,掃落了一地述職報告。
“閻王老兒,我在這地府當了十年惡煞,替你擺平了多少事?合著你逗老娘玩呢。”
閻王縮了下頭,有些心虛。
“不怪我,是你兒子得了躁鬱症,將來嫉惡如仇,殺人如麻啊。”
我當機立斷,摁著他在我的還陽通行證上蓋了章。
“霍時安這個狗東西,不僅害兒子得了病,還敢連累老娘當畜生。”
“我這就上去瞧瞧,這個鰥夫幹了什麼勾當!”
1
我生前就是個惡霸,小時候溜街追狗,上學了稱霸四方。
長大後替家裏人出氣,無意間救了霍時安。
從那時起,豪門繼承人對我一見鐘情,死纏爛打,拜倒在了我的拳頭底下。
後來跟他結婚,霍時安怕我這性子閑不住,還特意盤下了個碼頭交給我打理。
那時的我,一番事業幹的風風火火。
就連叱吒商場的總裁老公都對我說一不二。
可我逍遙半生,卻沒邁過生子的關卡。
上一秒信心滿滿大喊:“用力!老娘可不是吃素的。”
結果下一秒就因為力竭死在了手術台上。
到了地府,我頗為不服,在閻王那兒鬧了三天三夜。
打碎了他珍藏千年的葡萄鬼酒,揚了孟婆剛煮的湯,還拔光了牛頭馬麵的胡子。
“你把我送上去,我不信我連個小崽子都生不出來!”
閻王見我這副潑辣模樣也犯了怵。
“近來地府經濟下行,投胎名額有限,已經排到了十年後。”
“這樣,你打十年工,等有了名額,我立馬送你上去。”
我成了閻王座下威風凜凜的打手,數十年來帶著小弟縱橫地府。
時間一到,立馬申請投胎。
可卻被閻王告知:“你兒子得了躁鬱症,將來會殺人如麻,所以你下輩子隻能做雞。”
“怎麼可能?我兒子他爹是身價千億的總裁,人間還有我留下的那麼多勢力和產業,他怎麼會得病?”
閻王支支吾吾:“這個......可能是他爹教子無方吧,畢竟你也知道,孩子沒了娘,就有了後爹......”
我怒氣上頭,拉著他在臨時還陽證上蓋了章。
“那還等什麼?我現在就要上去看看霍時安那個狗東西幹了什麼勾當。”
“不僅讓兒子得病,還敢害老娘做雞!”
2
由於還陽證自帶定位,我一到人間就會自動降臨在兒子身邊。
想著會落在軟乎乎的床上,或者遊樂園裏。
可沒想到剛落地就全身蜷縮著,整個鬼......不,整個人被塞進漆黑的箱子裏。
同在箱子裏的孩子聽到聲響一臉戒備。
露出了藏在袖口裏的刀:“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尖,我著實被嚇了一跳。
“小孩子不學好,玩什麼刀?”
“乖,我先替你收著,等你成年了再教你玩。”
霍宇謙被我收刀的利落動作微微震驚,臉上的警惕卻愈加濃烈。
我嘗試著推開箱子,卻發現這蓋子是從裏麵扣上的。
站起身來重見光明的那一刻,我狠狠吸了口氧氣。
順手把蹲著的霍宇謙也從箱子裏撈了出來。
“大白天的躲箱子裏幹嘛?玩捉迷藏啊?”
霍宇謙被光亮閃了眼,眯著眼看我。
看清的那一刻眼圈瞬間紅了起來。
他指著我,跑到床頭拿起一張被撕碎又重新黏連的照片。
“你是......你是那個人對不對?”
照片上的我的正值芳華,手裏捧著花,笑得燦爛。
那時正懷著孕,臉上難得多了些母性光輝。
看到霍宇謙舉著我的照片,我心裏才有種我確實生了個孩子的實感。
眼裏微微有些酸澀。
我緩步走到他麵前,摸了摸小崽子的頭。
“傻瓜,什麼這個人那個人的,我是你媽媽。”
本以為他會得到安撫,可霍宇謙聽到媽媽兩個字,渾身不可抑製地顫抖了起來。
“不,不要,她不讓我喊別人媽媽。”
“我隻能有她一個媽媽。”
看到他這副驚恐的模樣,我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但還是克製情緒安撫:“乖兒子,你說的這個她是誰?”
話音剛落,外麵的大門就被人劇烈地推開。
門扇撞到牆壁的巨大聲響在一瞬間就卸掉了霍宇謙身上的所有力氣。
他下意識往我身後躲閃。
“是寧蔓。”
“她來了,我們快跑吧。”
腳步聲越來越近,女人尖細的聲音穿透耳膜。
“霍宇謙,讓媽媽看看,你今天有沒有聽話啊。”
我雙手叉腰,像老鷹一樣把自己的霍宇謙護在身後。
來的正好,我倒要看看是誰敢欺負我的崽。
3
門口的女人穿了一件頗為性感的衣服。
低胸吊帶,開叉開到大腿的蕾絲短裙,以及十厘米的鑲鑽高跟。
看到我在霍宇謙的房間裏,她下意識驚叫出聲。
“你是誰?”
我站在她麵前,擺出一副護犢子的架勢。
“看不出來嗎?我是喬玉,霍宇謙的親媽。”
寧蔓不屑一笑:“哪裏來的野女人,誰不知道時安哥哥的妻子早就死了。”
“現在宇謙可是我兒子。”
她高高在上的俯視著霍宇謙,環抱著雙臂。
“乖兒子,告訴這個賤女人,我是不是你媽?”
霍宇謙的指甲扣著掌心,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聲。
寧蔓見狀,一把摔碎了旁邊的花瓶。
玻璃碎片橫飛,落在霍宇謙的胳膊上,瞬間劃出了一道血痕。
而他像是沒有痛覺一樣, 隻顧著把傷口往袖子裏藏。
“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還不趕緊給我過來!”
霍宇謙剛邁動腳步,我就堅定地拉住他,將他留在原地。
另一隻手不由分說落在了寧蔓臉上。
一個驚天響的巴掌在她臉上炸開。
“敢傷我兒子,我看你是墳頭上蹦迪,活膩了。”
寧蔓難以置信地盯著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是寧家大小姐,更是霍時安的未婚妻,將來的霍太太。”
“你敢打我,他不會放過你的。”
說到這兒,霍宇謙更害怕了。
他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我們還是走吧,打了人爸爸會生氣的。”
麵前的小團子明明還隻是個十歲的孩子。
不知道究竟經曆了什麼,才變得像今天這般,如驚弓之鳥。
我把他抱起來,放在旁邊的床上。
“不怕,媽媽在這兒,不管是誰都沒資格動你。”
安定下來的霍宇謙兩個大眼睛淚水汪汪的,裏麵滿是委屈。
我四處找了找,隨手卸了一根桌子腿。
寧蔓還一臉傲慢:“你幹什麼?我勸你早點認慫,別搞假把式嚇唬人。”
我無視她的話,大手一揮,關上了臥室的門。
“大小姐是吧,未婚妻是吧。”
一棍接一棍地掄在寧蔓身上,她身上本就附著不多的衣服瞬間變得血跡斑斑。
但我力道控製的好,基本都是皮外傷。
等打的解氣了,我隨手一丟,把寧蔓推出了房門。
“去告訴霍時安,這傷是我打的,要是不服就讓他滾回來見我!”
4
霍宇謙坐在床沿上看我,像是在看一個從天而降的蓋世英雄。
他張開雙臂緊緊抱住我。
“媽媽,是媽媽回來了。”
“別人都隻會要求我,欺負我,隻有媽媽會保護我。”
我去洗手間把手上的血衝洗的一幹二淨。
這才心疼得摸著他的頭。
“乖,這些臟手的事都交給媽媽去做。”
“而你,我的乖兒子,隻需要好好生活就夠了。”
我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換掉了霍宇謙房間裏的黑家具和黑窗簾。
換上了喜慶的喜羊羊與灰太狼。
黑漆漆的環境,別說是孩子,就是誰待久了都抑鬱。
暖色係的裝飾布置完成,帶輕紗的窗簾一拉開,金色的陽光照進來,整個房間都有了希望。
“這就好了嘛,一個小孩子天天搞得像個老年人。”
霍宇謙癟著嘴:“可是爸爸說,這樣不穩重。”
“放他娘的狗屁!”
我一把將兒子摟過來親了親。
“他一個大男人,懂什麼教育孩子?小孩就該這樣,開開心心的。”
霍宇謙甜著嗓子應了一聲:“嗯,那我聽媽媽的。”
趁著天氣還早,我帶著他出門購物一番。
生前賺的錢都沒花夠,現在自然要好好消費。
霍宇謙整個人從頭到腳被我包裝的煥然一新。
哆啦A夢的外套,奧特曼的鞋子,就連秋褲都換成了那個粉色吹風機。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但在櫃員提出換一身時,又留戀著不肯離開。
我蹲下身來告訴他:“兒子,喜歡什麼就要大聲說出來,不然別人怎麼會知道你喜歡呢。”
“可之前,媽......不寧蔓說我不可以向大人提要求,這樣就會不乖。”
我故作傷心:“哦這樣啊,在家你還說都聽媽媽的,現在就反悔了。”
霍宇謙慌忙擺著小手:“不是的媽媽,我隻是......”
話音未落,我就捧著他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騙你的,隻是想讓你和我一樣說。”
我轉過身,在他耳邊小聲低吼:“我喜歡霍宇謙,喜歡我的乖兒子。”
等了好半天,也沒等到他又反應。
心裏想著,看來教娃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以後要慢慢來。
可剛準備起身,就感覺霍宇謙在我耳朵上親了一口。
他紅著小臉,努力表達著他的情感:“我也喜歡媽媽。”
哎呦,這一聲媽媽喊的。
明明很甜,可我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5
我努力了好幾天,才終於讓兒子變得陽光了些。
可早上一睜眼,他又變回了那副陰鬱的樣子。
一板一眼地穿著西裝,坐在餐桌上,背挺的筆直。
任我再怎麼和他說軟話都不肯放鬆。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霍宇謙才肯鬆口。
“爸爸出差要回來了,是寧蔓叫他回來的。”
“媽媽你快走吧,要是被他發現是你把我教壞的,爸爸會罰你的。”
看著兒子這副卑微的模樣,我疼得心都在滴血。
“誰說你這樣就是壞的。”
我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將霍宇謙整個人圈進懷裏。
“你告訴媽,他平時都是怎麼罰你的。”
霍宇謙感受到我的溫度,眼淚忍不住決堤。
“他把我交給寧蔓。”
“那個女人說是教我學習,卻把我關進管教所。”
“每天在那兒跪著認錯,不聽話就不給飯吃。”
“什麼!”
我一拍手,差點掀了桌子。
怪不得霍宇謙會得病,怪不得他長大後會變得那麼偏執。
原來都是霍時安這個狗東西惹的禍。
如果不是他對寧蔓的應允和縱容,我的乖兒子也不會走到那一步。
一想到兒子在這兒受了十年委屈,我的拳頭就捏的邦邦硬。
我一秒都不想再等,拉著兒子直接去了機場。
機場上同樣很熱鬧,聽說霍時安拋棄上億的合作憤然回國。
隻是為了抓冒充妻子的冒牌貨。
記者蹲守在出口,不認識我,卻認出了我手裏牽著的霍小少爺。
長槍短炮懟過來,他們的言辭毫不留情。
“你就是那個冒充霍太太的女人吧。”
“膽子可真大啊,整個雲城誰不知道霍總最在意的就是亡妻。”
“以為得到小少爺的歡心,就能踏進霍家了?真是癡心妄想。”
霍宇謙難得勇敢起來,指著他們大吼:“你們胡說什麼,這是我媽媽,才不是什麼別的女人。”
記者不敢正麵和他死強,隻是圍在我身邊,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等著吧,等霍總來了,看怎麼收拾她。”
霍時安氣勢洶洶地下飛機,身邊不僅跟著寧蔓,還帶著許多保鏢。
寧蔓眼尖,一眼就發現了我。
“時安哥,就是那個女人,是她冒充霍太太,還想拐走宇謙。”
霍時安大步流星走過來,還沒站穩,就挨了我一巴掌。
接著是兩巴掌、三巴掌、四巴掌、五巴掌。
鏡頭對著我一個勁地拍。
“這女人是不要命了吧,竟然敢這麼打霍總。”
“本來以為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現在看來走出這個機場都難。”
霍時安被打的頭暈眼花,剛想發作,看清我臉的那一刻突然愣了神。
所有人都等著看他怎麼教訓我。
可他卻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我麵前。
“老婆,你回來了,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