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萬寧寧的話如在熱油裏潑冷水，整個靈堂炸開了！

我依然站在原地，眼神冰冷看著他們。

“什麼？原來是林小姐害得萬小姐分心？”

“我的天，這不是間接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嗎？”

“難怪陸閻君這麼生氣……”

陸瑜立刻抓住這個機會，語氣悲痛，

“夠了寧寧，別說了！這件事我一直壓在心裏，不想讓她太難堪！”

“可是林芮希，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麼？父親因你而死，你卻還要在這裏欺負唯一盡力救他的寧寧！”

他指著我的鼻子，一字一句對全場宣布：

“諸位都聽見了！事實就是，這個妒婦的尖叫，幹擾了寧寧施法，才導致我嶽父慘死！”

所有人的怒火被徹底點爆，咒罵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幾個衝動的年輕弟子甚至挽起袖子要上前教訓我。

“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在這棺材上了！”

“陸閻君和萬小姐太善良了，居然為她隱瞞到現在！”

“看看萬小姐哭得多傷心，再看看她，簡直是冷血怪物！”

萬寧寧在眾人的聲援裏，哭得幾乎喘不過氣。

她撲通一聲跪在靈柩前，磕頭痛哭：

“林伯伯，都是寧寧的錯，是寧寧沒能擋住師姐，是寧寧沒能救您！”

陸瑜心疼地扶起她，對我怒目而視：

“林芮希，你今天必須給寧寧磕頭認錯！為你害死嶽父，為你汙蔑寧寧，為你所有惡毒的行為道歉！”

“否則，我陸瑜必須和你離婚，將你永生永世沉入無妄海贖罪！”

所有的目光都焦聚在我身上。

我被徹底釘在了“害死親生父親”“忘恩負義”的恥辱柱上。

萬寧寧在陸瑜懷裏，偷偷投來得意的眼神，嘴角的笑意都快壓不住了。

在千夫所指時刻，我緩緩地抬起了頭。

臉上沒有他們預想中的崩潰或者憤怒，始終平淡。

最終我的目光落在萬寧寧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

眾目睽睽之下，我緩緩抬起雙手。

不是打人，不是掩麵哭泣。

清脆的掌聲突然響徹靈堂，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看著驚疑不定的萬寧寧，聲音平靜：

“編得好。”

“那麼萬寧寧，你告訴大家，我是如何在陸大閻君親手布下的最高層隔音結界裏，發出令你分心的尖叫的？”

萬寧寧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連嘴唇都開始發抖。

陸瑜的瞳孔猛地收縮，臉上出現了措手不及的震驚。

死寂的靈堂裏，我上前一步逼問，

“怎麼不說話了？陸瑜，你親手布的隔音結界，連雷聲都進不來，卻能被我的‘尖叫穿透’是你學藝不精，徒有虛名，還是說……”

我轉向幾乎要暈倒的萬寧寧，

“這聲所謂的‘尖叫’，根本就是你為了掩蓋自己畫錯陣而編造的謊言？”

萬寧寧嘴唇哆嗦，下意識地抓住陸瑜的胳膊：

“不是，不是的……”

我不給她繼續組織的機會，繼續逼問，

“就算我‘尖叫了’，陸瑜，你當時就在現場，身為冥界最高主宰，有意外發生，你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眼睜睜看著你的師妹，被一聲尖叫就嚇得畫錯決定生死的符陣？”

陸瑜的喉結滾動，眼神拚命閃爍。

無論他選擇哪個，都承認了自己的無能。

就在我想繼續逼問時，一個洪亮而熟悉的聲音響徹靈堂：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林有為的好閨女！”

所有人猛地回頭。

我爸掃了一眼靈堂正中央的遺照，冷笑一聲，

“陸瑜，你這孝子當得可真是周到，我活得好好的，就要急著給我風光大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