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季言複仇路上的棋子,也是他夜裏唯一會擁抱的體溫。
他吻著我肩胛的傷疤,說會讓我做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我信了,心甘情願陪他潛伏三年。
甚至替他擋了一槍,再無生育能力。
可當他大仇得報,轉身便與仇敵之女結了婚。
我不甘瘋鬧,成了最不識趣的絆腳石。
季言親手將我縛上重石,推入深海。
鹹澀的海水灌入肺腑時,他冷冷道。
“你不過是個工具,也配奢望我的真心?”
再睜眼,我回到替他擋槍的前一秒。
這一次,我側身躲開,冷眼看著子彈擦過他的胳膊。
他驚愕回頭。
“你不是最在乎我的死活了嗎?”
我自嘲一笑。
“季先先說笑了,工具人無心,亦無牽掛......”
1.
“何雪,我要是死了,你妹妹也別想活!”
錯愕過後,季言又恢複了以往冷漠的表情。
他的話如刀子,精準剖開我偽裝的平靜。
妹妹還躺在醫院裏,需要錢治病。
目前,我隻能委身於他。
我瞥了一眼他正在流血的傷口,強壓鎮定。
“隻是小傷,不會有事的。”
就在這時,一張絕美的臉出現在我們麵前。
女孩穿著白色連衣裙,手裏挎著幾株剛采的草藥。
她像一幅被雨水洗過的淡彩畫,與破敗的廢棄工廠格格不入。
是季言仇敵的女兒,顧玉。
上一世,他們就好像是小說裏愛到骨髓也恨入膏肓的絕戀男女。
而我卻愚蠢地以為那是逢場作戲,
一次次用性命去試探季言的底線,最終惹得他雷霆之怒,將我拋入深海。
溺水而亡的畫麵,還曆曆在目。
我盯著季言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不禁打了個寒顫。
重生這個機會來之不易。
這一次,我成全他們!
“你流了好多血......我懂一些醫術,讓我幫你包紮一下,好嗎?”
顧玉指著季言的傷口,杏眼裏瞬間盛滿了純粹的擔憂。
她快步走近,在他幾步外蹲下。
季言靠坐在生鏽的管道旁。
臉色蒼白,陰鷙目光緊緊鎖住顧玉這道纖細身影。
女孩不等他回應,從竹籃裏取出幹淨的棉帕和幾株搗爛的草藥。
小心翼翼要觸碰到他傷口。
“滾開!”
男人猛地揮開左手,眼神帶著全然的排斥與警告。
女孩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向後跌坐在地。
她抬起濕漉漉的眸子,難以置信地望著季言。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可是好心幫你欸!”
季言的眼底是複雜的情緒。
畢竟,顧玉可是季言恨之入骨的仇人之女,她的父親是讓他家破人亡的元凶。
他本該用最狠厲的手段對待她,可此刻。
女孩咬著唇強忍淚水的模樣。
竟然讓季言眼底那片冰原,裂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縫隙。
我站在一旁,心口猛地一窒。
若上一世,我也能這般看透他眼底的掙紮與隱忍,是不是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了?
傍晚,季言宣泄完情緒後。
緩緩點燃一根香煙。
他靠在床邊,指尖夾著一份薄薄的資料,上麵是顧玉清晰的笑臉。
“你覺得,顧玉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
我穿好衣服,如實回答。
“顧氏集團的獨生女,生活很幸福。人如表麵所見,很單純善良。”
男人嗤笑一聲,將資料隨手扔在地上。
“幸福?”
“憑什麼?憑什麼她可以在愛的世界裏長大,享受著偷來的一切,笑得那麼無憂無慮?”
他猛地看向我,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恨意與破壞欲。
“何雪你要幫我!”
“我要讓她嘗嘗痛苦的滋味!我要把她珍視的東西,一件件毀掉!”
我垂眸點了點頭。
隻要是他的命令,我不敢不從。
“她不是喜歡一個學長,叫周知白麼?”
他微眯瞳孔,眼神戲謔。
“去勾引他,反正這種事情你也算得心應手!”
“成了給你一百萬,我也要讓顧玉體會到心痛的感覺!”
我很討厭他這種譏諷的語氣。
但我確實需要他的錢。
沒關係的,再堅持一下,等妹妹痊愈了,我便能帶她去大理定居了。
那之後。
季言開始頻繁查看顧玉的社交賬號。
女孩那些充滿陽光和活力的日常照片。
讓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換做以前。
我肯定會發瘋,瘋了般質問他到底愛的人是誰。
可現在,我內心毫無波瀾。
我隻想做好自己的事。
花好濃妝,穿著黑色皮衣和短褲後。
我按照季言給的地址,找到了顧玉的心上人周知白。
2.
巷口的路燈忽明忽滅。
周知白被三個染著黃毛的小混混堵在牆角。
書包裏的優惠卷和幾張散錢掉落一地。
怪不得顧玉能喜歡他呢。
男孩那張酷似ai建模的臉,隻看一眼,便難以忘記!
他緊抿著唇,眼神有不屈的憤怒,也有獨木難支的無力。
是時候該我出場了。
“住手!”
8cm的高跟鞋敲擊著濕漉漉的地麵。
我走過去,徑直擋在了周知白身前。
“欺負一個學生,算什麼本事?”
跟了季言後,這種場麵對我來說,已經是小菜一碟了。
我目光沉沉,掀起袖子,露出無數條疤痕和滿臂的紋身。
“這人,我罩的!”
領頭那個明顯被我嚇到了,啐了一口,帶著人悻悻離開了。
我彎腰,將散落的東西撿起,還給身後的周知白。
他愣愣地看著我。
眸子有了一絲光亮。
“姐姐,謝謝你......”
“不客氣。”
我笑了笑,語氣溫和。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總是一個人,也遇到過不少糟心事。”
昏暗的光線下,我們並肩走在寂靜的巷子裏。
開始講述我自己的故事。
我是個孤兒,15歲就踏入社會,看盡冷暖,但好在有一個收養的妹妹。
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有時候覺得,這世界真不公平,對吧?”
我側頭看他,眼裏蒙著一層水光。
我知道,男生最吃這幅帶著易碎感的模樣。
果不其然,周知白的眼底湧出一絲心疼。
他手指攥著衣角,緊了又鬆。
“姐姐,如果你不嫌棄,那我可以做你的親人。”
親人?
我嗤笑一聲。
不自覺點燃一根香煙。
“不,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
我湊近他,在他臉頰落下一個吻。
“你看,我們好像都是被生活苛待的人呢。”
“要不要......互相取暖?”
周知白看著近在咫尺的我,沒有往後退。
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耳根瞬間紅了。
我就知道,周知白是個乖乖男,他活得過於教條,所以一定會渴望我這種野性的,滾燙的存在。
這天過後。
周知白和我在一起了。
他大大方方在朋友圈裏公開我,逢人就說我是他談的第一個對象。
與此同時,顧玉也失戀了。
整日閉門不出,社交賬號不再更新。
季言一遍遍刷新著。
卻還是幾天前的內容。
“何雪,你說,如果我在這時候出現,她會不會喜歡我?”
男人凝視著照片,對我說著。
空氣有些安靜。
我沒接話。
男人頓了頓,清了清嗓音。
“你別誤會,接近她,隻不過是為了報複罷了!”
我自嘲一笑。
“季先生不用問我,我隻是一顆棋子。”
季言在捕捉到我眼底的疏離後。
眼眸瞬間被濃墨般的怒意浸染。
他猛地扣住我的手腕,強勢俯身而來。
“你為什麼沒有吃醋?”
“你是在欲擒故縱嗎?”
說完。
他的吻帶著侵略性的灼熱即將落下。
換做以前,我會是那隻最貪戀蜜糖的飛蛾,心甘情願溺死在他的溫柔陷阱裏。
可這一瞬間,周知白那雙清透如琥珀的眸子,猝不及防地在我腦海裏炸開。
我竟下意識偏頭躲開。
季言的吻落在了空氣裏。
他猩紅了眼睛。
“何雪,你在想誰?”
3.
我還是按照季言的命令接近著周知白。
看著少年清俊的側臉,我的心頭猛地一顫。
男孩拉起我的手,欣喜道。
“走,帶你去個地方。”
當看到“夢幻穀遊樂場”那幾個大字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曾經,我曾無數遍求季言陪我去一次遊樂場。
可他卻以繁忙拒絕了。
而昨天,我隻是提了一嘴。
周知白就帶著一點一滴積攢下來的錢,圓了我的童年夢。
我們坐了慢悠悠的摩天輪,去了鬼屋,在我下意識抓住他手臂時,他反手緊緊握住了我,掌心滾燙。
在旋轉木馬上,他拿著他那部舊手機,認真又笨拙地給我拍照。
男孩忽然很認真地看著我。
“對了,一直沒問,你生日是什麼時候?”
笑意僵在臉上,心底泛起苦澀。
“我......不知道。”
他愣住了。
我抬起頭,眼眶有些發酸:
“我是孤兒,在福利院長大。”
“沒人知道我的生日。”
周知白靠近我,身上帶著一股好聞的藥味。
“那,今天就是你的生日好不好?”
我愣愣看著他。
像望著一場明知會醒的夢。
許久,才麻木點了點頭。
傍晚,在公園長椅上。
周知白用身上僅剩的錢給我買了個草莓蛋糕。
奶油在嘴裏化開,好甜......
周知白自然地將我攬住,低頭在我唇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餘光中,我瞥見季言站在陰影裏,雙眼猩紅,目光幾乎要將相擁的我們燒穿。
周身氣壓驟降。
我趕緊逃離現場。
回到家後。
季言二話不說,把我按在床上惡狠狠折磨了幾個小時。
完事後,他坐在沙發上,聲音冷硬。
“讓你去勾引他,你卻玩上癮了。”
“何雪,別忘了,你還有個妹妹......”
說起妹妹。
我已經很久沒去看他了。
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濃得刺鼻。
我正俯身給病床上的妹妹掖被角。
她躺在床上,弱弱道。
“姐姐,不用治我,我隻想讓姐姐開心幸福。”
“姐姐,做回你自己。”
我的眼眶有些濕潤。
吸了吸鼻子。
“瞎說什麼呢,你在,姐姐就幸福!”
此刻,門嘎吱響了,
有人推門進來。
季言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眼底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暗流。
不由分說便將我往病房自帶的獨立衛生間裏拖。
“你幹什麼!放開我!”
“這是在醫院!”
男人的目光釘在我頸側那抹若隱若現的紅痕上。
他陰惻惻道。
“你和他做了?”
並沒有。
周知白和我牽手,都會害羞的說不出來話。
更別提那種事了。
我壓低聲音掙紮,指甲掐進他的皮肉。
他卻像是毫無知覺,鐵鉗般的手指紋絲不動。
狹小的空間裏隻剩下我們粗重的呼吸聲。
他將我死死按在冰冷的瓷磚牆上,身體緊密相貼,帶著一種危險的、失控的侵略性。
“我改變主意了......”
“留在我身邊吧,勾引他的事我會讓別人去做。”
他聲音沙啞,滾燙的唇貼上我的耳朵。
我的心頭泛起一陣惡心。
又一次躲開了。
這次,徹底激怒了他。
“你既然能對他笑,能讓他碰,為什麼我不行?”
“裝什麼?婊子!”
譏諷的語氣,一如既往。
逐字逐句打擊著我僅存的自尊。
“滾開!”
“我妹妹還醒著,不能讓她看見......”
我用盡全身力氣推拒,膝蓋狠狠頂向他,卻被他輕易製住。
“怕什麼?就讓你妹妹看看,她的姐姐為了救她都下賤成什麼樣了!”
季言眼神一暗,正要進一步動作。
恐懼和屈辱瞬間攫住了我。
我閉著眼睛,沒了接受的勇氣。
忽然,砰的一聲。
衛生間的門被人從外麵猛地撞開。
周知白站在門口,逆著光,胸膛劇烈起伏,清俊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冰冷和怒意。
他的目光迅速掃過我被禁錮的手腕和淩亂的衣衫,最後定格在季言臉上。
沒有任何猶豫,他一步上前,用力將季言從我身邊扯開。
隨即用自己並不算十分寬闊,牢牢擋在了我的身前。
就像當初,在那個昏暗的巷口,我毫不猶豫地擋在他身前一樣。
“別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