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結婚三年,蘇硯對我的好眾所周知。
他愛我入骨,對此我從未有過質疑。
直到這晚,他竟在夢中喊出了“江野”。
江野是我死去多年的前男友。
他與蘇硯毫無交集。
我甚至從未提過他的名字。
本就對江野死因存疑的我,立即叫醒了他。
“老公,江野是誰?”
他眼神慌張,嘴上卻說不認識。
一股冷意瞬間爬上我的後背。
難道江野的死,跟蘇硯有關?
1.
看著睡眼惺忪的蘇硯,我沒有繞彎子。
眼睛死死盯著他的臉,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微表情。
“老公,江野是誰?”
蘇硯聽到“江野”兩個字,原本惺忪的眼神“唰”地一下就亮了。
還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躲開了我的目光。
那一瞬間,我的心沉了下去。
他在躲,他一定知道什麼。
可他很快便掩飾過去,皺著眉反問:“江野?誰啊?我不認識。怎麼了?”
“你剛才說夢話了。”
“你說——‘江野,你沒有機會了’。”
我冷冷地盯著他。
蘇硯的臉色明顯變了,他喉結動了動,卻還是說他不認識江野,他隻是做了一個夢。
可我太了解他了,他絕對在撒謊。
江野這個名字在我心底埋了三年,是連我自己都不敢輕易觸碰的傷疤。
我從未跟蘇硯提起過他。
我跟江野從高中就在一起,說好大學畢業就領證的。
可四年前,他去東郊爬山,失足掉下山崖。
盡管我覺得蹊蹺,可警察斷定他就是意外死亡。
他的離世將我推進了不見底的黑暗裏,難以自拔。
遇見蘇硯時,我還裹著厚厚的外殼,不敢跟人提起過去。
他從沒追問過,隻是默默陪著我。
我以為,江野這個名字會永遠封存在記憶裏,跟蘇硯不會有半分交集。
可他怎麼會叫出江野的名字?
那句“你沒有機會了”,又是什麼意思?
如果是聽別人提過江野,他不必如此驚慌。
諸多疑問堵在喉嚨,可我選擇放棄追問。
我了解他,我絕無可能在他嘴裏聽到我想要的答案。
蘇硯見我不再追問,明顯鬆了口氣,伸手想抱我,我卻下意識地躲開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沒再說什麼,隻是背過身去,留給我一個沉默的背影。
那一晚,我睜著眼睛直到天亮,腦子裏全是他說的那句夢話,還有他躲閃的眼神。
黑暗裏,我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覺得,這個我依偎了三年的男人,變得好陌生。
他藏著一個秘密。
而這個秘密,正一點點把我拉回曾經的黑暗裏。
2.
第二天早上,蘇硯照常做好了早餐。
可他臉上沒了往常的笑容,一臉陰沉地喝著粥,氣氛像結了層薄冰,尷尬得讓人難受。
我看著他,心裏的不安又冒了出來。
我坐下拿起筷子,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試探。
“今天天氣這麼好,咱們去東郊的公園玩吧?那邊有山有水,還能呼吸新鮮空氣。”
我故意提起東郊,那是江野出事的地方。
“那種鬼地方有什麼好去的,不許去。”
蘇硯頭也不抬地說。
很好,他果真不對勁,以往無論我說去哪他都拚命點頭的。
我不動聲色,繼續說:“我們好久沒一起出去玩了,好不容易有空。”
蘇硯放下筷子,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極不耐煩。
“我說不許去就不許去!你他媽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他的話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我心上,我手裏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結婚三年,蘇硯從來沒跟我這麼說過話。
他看向我的眼神裏,全是我看不懂的煩躁。
“蘇硯,你到底怎麼了?”
我心裏的火氣也上來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你太不對勁了!是不是因為江野?你認識他的對不對!?”
我又一次提到了“江野”,蘇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暴怒,猛地一拍桌子,碗碟都震得響。
“江野江野!你他媽整天把這個名字掛在嘴邊幹什麼?你今天非要出門,是不是想去找這個狗男人!”
他的話像一把刀子,紮得我心口疼,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我看著他,心裏又委屈又失望。
“江野已經死了!”
我聲音帶著哭腔。
我越想越委屈,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就往門口走。
我偏要看看,他到底在怕什麼。
見我要跑,蘇硯騰地站起身衝我撲了過來。
他臉色鐵青,眼神裏滿是我從沒見過的狠厲,他一把拽過我。
“林顏!你他媽是不是找死?好好地在家待著不行,非要跑去作死!”
他的力氣很大,抓得我胳膊生疼,我眼淚又掉了下來。
“蘇硯,你發什麼瘋!我就是想去散散心!”
“散心?”
蘇硯冷笑一聲,手指掐進我的胳膊裏。
我能感覺到他在發抖。
我看著他緊繃的臉,心裏第一次對這個我愛了三年的男人,產生了一絲恐懼。
東郊的山裏,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蘇硯把我推進客廳,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忍不住開口問:“蘇硯,你到底怎麼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多希望他能跟我解釋,說他隻是心情不好,說他不是故意的。
可他什麼都沒說。
蘇硯隻是靠在牆上抽煙。
煙霧繚繞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看著他,腦子裏突然想起那些曾經讓我覺得甜蜜的“巧合”。
現在想起來,卻令我後背發涼。
3.
去年夏天,我跟同事約好去海邊玩,訂了周六早上的車票。
可蘇硯堅決不讓我去,我當時還挺失落的,跟他鬧了小脾氣,覺得他限製我的自由。
結果周六下午,新聞報道那趟去海邊的大巴車在高速上出了事故,撞了護欄,好幾個人受了重傷。
我當時還慶幸蘇硯讓我別去,抱著他說“幸好有你”。
他隻是笑著摸我的頭,說“我第六感很準的,我就是預感到了會出事”。
諸如此類的事件發生過多次。
當時我還跟蘇硯開玩笑,說他是“預言家”。
那時候我還覺得很甜蜜,覺得自己被他捧在手心裏疼。
可現在回想起來,那些“預知”也太巧了。
我心裏越來越慌,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著我的心臟,讓我喘不過氣。
他真的是有“第六感”,還是早就知道這些事會發生?
我越來越猜不透他了。
“蘇硯,你究竟是不是認識江野?”
我再一次發問。
聲音帶著顫抖,既期待他說“不認識”,又害怕他的否認是另一個謊言。
蘇硯抽煙的動作頓了一下,沒回答,也沒否認。
他隻是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裏,動作很用力,煙灰缸都被他摁出了一道印子。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個可怕的念頭冒了出來。
江野去世後沒多久,蘇硯就出現在我身邊,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江野的存在?
甚至江野的死,也跟他有關?
這個念頭一出來,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渾身發冷。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你殺了他對嗎?”
我盯著他的眼睛,希望能從他眼裏找到一絲慌亂,或者一絲否認。
蘇硯終於抬頭看我,他的眼神裏滿是複雜,有痛苦,有掙紮,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瘋狂。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最後還是閉上了嘴,轉身走進了書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把我和滿屋子的冰冷,都關在了外麵。
我站在客廳裏,渾身發冷,茫然又無助。
他到底在隱瞞什麼?
蘇硯在書房裏待了很久,我在客廳裏坐立難安。
我想敲門問清楚,卻又害怕聽到那個讓我崩潰的答案。
就在我糾結之際,蘇硯突然走了出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一把將我拽進臥室,指甲都快嵌進我的肉裏。
“蘇硯,你放開我!你這個瘋子!”
他不顧我的掙紮,“哢嗒”一聲從外麵鎖了門。
“你他媽給我好好反省!什麼時候不想那個狗男人了,我再放你出來!”
蘇硯的怒吼聲隔著門板傳來,帶著歇斯底裏的瘋狂。
我趴在門上,用力拍打著門板。
“蘇硯,你開門!你憑什麼關我?!”
我的聲音因為恐懼和憤怒而嘶啞。
“我讓你反省你就反省,少他媽廢話!”
聽著他離去的腳步聲,我靠在門上,慢慢滑坐在地上,恐懼像潮水一樣把我淹沒。
我現在百分百確定,江野的死絕對不是意外,蘇硯肯定脫不了幹係!
他現在把我關起來,就是怕我出去找證據!
他對我的好,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目的就是把我困在他身邊,掩蓋他的罪行!
4.
我在臥室裏轉來轉去,急得直跺腳。
手機在外麵,怎麼聯係外界?難道我要被困在這裏,直到被他滅口嗎?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門外的敲門聲,還有閨蜜楊清急促的聲音:“蘇硯,開門!我知道顏顏在裏麵!你別裝死!”
緊接著,是警察的聲音,嚴肅又有力:“我們是市公安局的,麻煩你開門配合調查!”
門外的蘇硯明顯慌了,我聽見他氣急敗壞的吼聲:“林顏!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要報警!”
他的聲音裏滿是瘋狂,嚇得我往後退了一步。
楊清叫我的聲音帶著哭腔,我能想象到她著急的樣子。
早上我正在手機跟楊清訴說我對蘇硯的懷疑,見我一直沒再回消息,楊清迅速報了警。
門被打開,楊清衝進來抱住我,生怕我消失一樣。
我抓著警察的胳膊,聲音因為激動而發抖。
“警察同誌,蘇硯殺了江野!江野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他還想把我關起來將我滅口!”
我惡狠狠地瞪著蘇硯。
我一定要讓蘇硯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要為江野討回公道。
蘇硯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得像紙,嘴唇不停地顫抖,卻還在狡辯:“警察同誌,你們別聽她的!我們就是吵架了!請你們不要汙蔑我!”
“是不是汙蔑,我們調查了就知道。”
帶頭的張警官皺著眉,語氣嚴肅。
“蘇先生,麻煩你配合我們,我們需要對你家進行搜查。”
警察開始在屋子裏搜查,楊清陪著我坐在沙發上,緊緊握著我的手。
我把目光死死黏在警察搜查的方向,心臟跟著他們的動作一次次懸起。
我既盼著找到證據,證明蘇硯的罪行,又隱隱怕真相太殘酷,徹底擊碎我對“愛”的最後一點幻想。
家裏除了家具和日常用品,翻來翻去也沒發現異常。
蘇硯平時很愛幹淨,家裏總是收拾得整整齊齊。
以前我總覺得這是他細心的證明,現在卻覺得這份“整齊”背後藏著說不出的刻意。
眼看著警察還是沒能找到任何線索,我心裏的失落像潮水般湧上來。
想想也是,一個殺人犯,怎麼會在家中留下證據?
就在這時,我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書房的書架。
那是一個深色的實木書架,擺了滿滿一架子書,以前我從沒仔細看過。
想到剛才蘇硯在書房待了很久,我便起身過去查看。
果然,最下麵一層的木板顏色明顯要淺,邊緣還隱約有細微的縫隙,像是後來強行釘上去的,與書架整體的精致格格不入。
我心裏猛地一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用指節輕輕一敲,“咚咚”的空響瞬間撞進耳朵。
“警察同誌!這裏有問題!”我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警官趕緊走過來,撬開了那塊木板。
裏麵竟然藏著一個暗格,暗格裏放著一個黑色筆記本,邊緣已經磨損,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我的心跳瞬間飆到極致,仿佛要從喉嚨裏跳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翻開筆記本的第一頁。
熟悉的字跡瞬間映入眼簾。
是蘇硯的字。
而上麵的內容,像一道驚雷劈在我頭上,讓我渾身僵硬,血液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