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丈夫最近迷上了和五歲的女兒玩“解皮帶”的遊戲，每天都要讓女兒坐在他腿上玩到深夜，樂此不疲。

甚至女兒的幼兒園老師找我談話，說孩子在學校總喜歡去解男同學的褲子，丈夫也不願停止這種所謂的“親子互動”。

「小孩子模仿能力強，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再說了，這隻是在鍛煉孩子的動手能力，女兒就喜歡跟我玩，你這個當媽的是不是嫉妒了？我看是你自己思想齷齪，才看什麼都臟！」

我終於忍無可忍，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摔在他臉上。

丈夫指著我怒吼。

「就因為一個遊戲你就要跟我離婚？明明是你自己思想肮臟，現在還想破壞我們父女的感情？我看你就是有病。」

我一把甩開他指著我的手。

「你不是愛玩遊戲嗎？那我們離婚，你找個願意跟你通宵玩解皮帶的人。」

1.

「不可理喻。」

他一把將我麵前的離婚協議撕得粉碎。

「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我們私下說，不要當著孩子的麵。」他壓低了聲音，試圖拉住我的手。

我猛的甩開。

「現在知道不能當著孩子的麵了？」

「你每天晚上拉著瑤瑤在書房裏玩那惡心的遊戲時，怎麼沒想過？」

顧秦的臉色沉了下來。

「陸晚，我說了，那是在鍛煉她的動手能力。」

「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瑤瑤當然更願意親近我。」

他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

是公公婆婆。

不用想，也是顧秦叫來的救兵。

婆婆一進門，看見一地的狼藉，立刻拉住顧秦的手，心疼的上下打量。

「小秦，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陸晚又跟你鬧了？」

公公則板著臉看著我。

「陸晚，小秦工作那麼忙，回家還要陪孩子，你怎麼就不能體諒一下，非要鬧得家裏雞飛狗跳？」

我還沒開口，顧秦就歎了口氣，一臉疲憊的揉著眉心。

「爸，媽，不怪她，她最近壓力太大了，有點胡思亂想。」

婆婆立刻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晚啊，女人家，心胸要開闊一點。」

「小秦喜歡跟女兒玩，那是父女情深，你應該高興才對，你這樣鬧，是嫉妒女兒分走了你老公的愛嗎？」

「你這個當媽的，要是自己不多花點心思在孩子身上，就別怪孩子更喜歡爸爸。」

我看著這一家人的嘴臉，隻覺得反胃。

「離婚。」

我再次從包裏拿出一份一模一樣的離婚協議書，拍在茶幾上。

「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裏，這個婚，我離定了。」

「顧秦，你的遊戲，留著自己慢慢玩吧。」

公公氣的指著我。

「你這個女人，簡直是無理取鬧，我們顧家是倒了什麼黴，娶了你這麼個攪家精。」

婆婆則拉著顧秦，眼淚說來就來。

「兒子啊，媽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顧秦將婆婆攬在懷裏安撫。

「陸晚，你非要鬧到這個地步？」

「是你在逼我。」

2.

我轉身想回房間帶走女兒瑤瑤，卻被婆婆攔在門口。

「你想幹什麼？搶我的孫女？」

公公也擋在我麵前：「隻要我們老兩口還有一口氣，你休想把瑤瑤帶走！」

顧秦抱著他媽看著我。

「你看，爸媽都不同意，陸晚，你別再鬧了，隻會讓所有人都看你的笑話。」

他倒是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

正在這時，門又開了。

顧秦的妹妹，顧思思提著一堆名牌購物袋走了進來。

看到客廳裏的陣仗，愣了一下。

「哥，嫂子，爸，媽，這是怎麼了？家庭會議嗎？」

婆婆看見她，立馬拉著她哭訴起來。

顧思思聽完，走到我身邊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陽台。

「嫂子，你別生氣。我哥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個直男，他覺得那是愛孩子的表現，可能方式是有點特別。」

「男人嘛，在外麵壓力大，回家就想放鬆一下，瑤瑤又那麼黏他，他肯定也是沒辦法。」

「你這樣跟他硬碰硬，萬一他真的覺得累了，被外麵哪個會撒嬌又體貼的女人勾走了魂，你哭都來不及。」

我抽出被她挽著的手。

「他外麵有沒有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現在做的事，比在外麵找女人更讓我惡心。」

顧思思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嫂子，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哥呢？他對你多好啊，對瑤瑤多好啊，整個圈子裏誰不羨慕你？」

我懶得再跟她廢話，轉身就要走。

我必須帶瑤瑤離開這個地方。

我走到瑤瑤的房間門口，門卻從裏麵反鎖了。

我敲了敲門：「瑤瑤，開門，媽媽帶你出去玩。」

裏麵傳來瑤瑤的聲音。

「媽媽，爸爸說，這是我和他的秘密基地，不能讓你進來。」

我又敲了幾下，瑤瑤卻再也不出聲了。

顧秦早就料到我會來帶孩子，提前就把瑤瑤藏了起來，還給她洗了腦。

我轉身衝回顧秦麵前，揚手就想給他一巴掌。

他卻輕易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陸晚，你想清楚。」

「瑤瑤是我的女兒，你帶不走，這個家，你想留就留，想滾就滾，但別想帶走瑤瑤。」

3.

所有人都覺得，是我瘋了。

是我配不上顧秦。

當年，我家境貧寒，父親爛賭，欠了一屁股債。

追債的上門，要把我拖去抵債。

是顧秦，擋在我身前，替我還清了所有債務。

甚至在我爸又一次把追債的引到我們麵前時，他為了護著我，背上還挨了一刀。

那道長長的疤，至今還在。

我感激他，也愛過他。

他對我，是實實在在的好。

他支持我上完大學，鼓勵我追求自己的事業，而他自己，則心甘情願的退居二線，說要當我的後盾。

我們結婚時，所有人都說我陸晚是祖上積德，才能嫁給顧秦這樣的絕世好男人。

連我爸媽都時常敲打我：「你要惜福，要對小秦好，沒有他，我們一家人早就完了。」

是啊，所有人都覺得他好。

好到即使他做出了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家也隻會覺得，是我思想肮臟，是我在無理取鬧。

就因為他是顧秦。

我慢慢冷靜下來。

硬碰硬，我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深吸一口氣。

「對不起，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客廳裏安靜下來。

顧秦也愣住了，抓著我手腕的力道鬆了些。

我抬起頭，擠出一個笑容。

「我隻是太害怕了。老師說瑤瑤在學校那樣，我。」

婆婆立刻走過來，拉住我的另一隻手。

「知錯就好，知錯就好，小晚啊，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說開了就行。」

顧秦看著我。

我任由他打量，眼圈泛紅。

「我以後不鬧了。」

他終於鬆開了我的手。

「這才乖。」

他伸手，想像以前一樣摸我的頭。

我忍著惡心，沒有躲開。

當晚，顧秦大概覺得徹底拿捏住了我，心情很好，帶著他父母和妹妹出去吃飯慶祝。

他說讓我在家好好反省。

這正是我要的機會。

我必須進入他的書房。

那個他和瑤瑤玩“秘密遊戲”的地方。

我找遍了家裏所有的備用鑰匙，沒有一把能打開那把新換的德國進口鎖。

我急的滿頭大汗，最後隻能在網上找了個開鎖師。

半小時後，師傅來了。

看著那把複雜的鎖，他也皺起了眉頭。

「這鎖，技術開鎖有點難，可能要破壞性開鎖。」

「破壞吧。」我毫不猶豫。

隻要能進去，一把鎖算什麼。

「哢噠」一聲，鎖芯被鑽壞，門開了。

我衝進書房，一股混雜著煙草和古龍水的味道撲麵而來。

書房不大，裝修得很有格調，一整麵牆的書櫃，一張巨大的紅木書桌。

我迅速的翻找起來。

書桌，抽屜，書櫃。

除了文件和一些書籍，什麼都沒有。

難道，是我真的想錯了？

就在快要無望的時候，我的目光落在了書桌下那個上了鎖的小保險櫃上。

4.

這個保險櫃是結婚時我送給顧秦的禮物，密碼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我顫抖著手，輸入密碼。

「滴」的一聲，櫃門彈開。

裏麵沒有我想象中的文件或者貴重物品。

隻有一個黑色的平板電腦，和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

我先打開了那個平板。

沒有密碼。

屏幕亮起，桌麵是一張瑤瑤的笑臉。

我點開相冊，裏麵的照片和視頻，讓我直打冷顫。

全是瑤瑤，各種各樣的瑤瑤。

穿著公主裙的，穿著小泳衣的，甚至還有幾張是她剛洗完澡，裹著浴巾的。

拍攝的角度，都極其詭異。

我強忍著惡心，繼續往下翻。

直到我看到一個被加密的文件夾。

我試了幾個密碼，都不對。

結婚紀念日，瑤瑤的生日，他的生日。

最後，我鬼使神差的輸入了那把顧秦最寶貝的車鑰匙型號。

文件夾，開了。

裏麵是一段段視頻。

視頻裏，顧秦坐在書桌前，瑤瑤坐在他腿上。

他手裏拿著皮帶，耐心的，一遍遍的教瑤瑤如何快速、熟練的解開那個複雜的金屬搭扣。

「瑤瑤真棒。」

「對，就是這樣，要快。」

「這個地方，要用巧勁。」

這根本不是什麼親子遊戲！

我死死的捂住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我點開另一段視頻。

視頻裏，顧秦在跟人視頻通話。

對方的聲音經過處理，聽不出男女。

「怎麼樣了？我可沒那麼多耐心等。」那個聲音說。

顧秦笑著，把鏡頭對準了正在專心致誌解皮帶的瑤瑤。

「您看，這手速，這靈活性，絕對是頂級的，再給我一點時間，保證讓她成為最完美的作品。」

「作品？」

「我花大價錢，買的不是什麼作品，我要的是一個絕對聽話、絕對幹淨的工具。」

「您放心，絕對幹淨，絕對聽話，我用我的人格擔保。」

「砰」的一聲，我手裏的平板掉在地上。

我終於明白，幼兒園老師為什麼會找我。

我終於明白，顧秦為什麼對這個“遊戲”如此執著。

他不是在玩遊戲。

他在馴養我的女兒。

他在把我的女兒，當成一件商品，準備賣給某個不知名的變態！

5.

我還沒從巨大的震驚和恐懼中回過神來，門外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

他們回來了！

我慌忙撿起的上的平板，想把它放回保險櫃。

可就在這時，我瞥見了那個一直被我忽略的絲絨盒子。

我顫抖著手打開它。

裏麵放著一條製作精美的項圈。

銀色的，上麵鑲嵌著細碎的鑽石，還有一個小小的鈴鐺。

那尺寸，分明是給一個五六歲孩子準備的。

我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鑰匙轉動鎖芯的聲音響起。

我迅速將平板和盒子塞回保險櫃，鎖好門，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將損壞的門鎖偽裝好，躲進了客房。

我聽見顧秦和他家人的說笑聲，聽見他發現門鎖壞了之後的咒罵聲，聽見他打電話叫人來換新鎖的聲音。

我的心在劇烈跳動。

我必須帶著瑤瑤逃走，立刻，馬上！

等到深夜，等所有人都睡熟了。

我躡手躡腳的溜進瑤瑤的房間。

小丫頭睡的很沉。

我俯下身，想抱起她。

可就在我的手碰到她的那一刻，她突然睜開了眼睛。

「媽媽，你要帶我去哪裏？」

我僵住了。

「瑤瑤。」

「爸爸說，你會偷偷帶我走。」

她坐起身，抱著她的玩具熊看著我，「爸爸還說，如果我跟你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瑤瑤，不是那樣的，爸爸他。」

我該怎麼跟一個五歲的孩子，解釋她父親的禽獸行徑？

「媽媽，你是不是不喜歡爸爸了？」瑤瑤歪著頭問我。

「我喜歡爸爸，我不想離開爸爸。」

就在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房間的燈突然亮了。

顧秦穿著睡袍倚在門口。

他身後，是他的父母和妹妹。

「陸晚，你看看你，都把孩子嚇成什麼樣了。」

他走到床邊，將瑤瑤抱進懷裏。

瑤瑤立刻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

「爸爸，我怕。」

「不怕不怕，爸爸在。」顧秦溫柔的拍著女兒的背。

「你是不是進我書房了？」

我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冷笑一聲，從睡袍口袋裏拿出一樣東西扔在我腳下。

那是一枚小小的竊聽器。

「這是開鎖師傅走後，我在書房發現的。」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婆婆衝了上來，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毒婦！我們家小秦哪裏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算計他？又是鬧離婚，又是偷偷進書房，現在還搞上竊聽了，你是不是想偷我們家的商業機密，拿去賣錢？」

「嫂子，我哥那麼愛你，你怎麼能這麼對他？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顧秦抱著瑤瑤看著我。

「陸晚，我本來還想給你留點體麵。」

「既然你不要，那就別怪我了。」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是我。對，她情況很不好，有嚴重的妄想和暴力傾向，還試圖綁架孩子。我需要你們的幫助，為了她好，也為了孩子好。」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聲：「好的，顧先生，我們馬上派人過去。」

是私立精神病院的電話。

他要把我當成瘋子關起來！

6.

「顧秦，你敢。」我尖叫出聲，想衝過去搶他的手機。

公公和婆婆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這個瘋女人，還想行凶嗎？」

「快把她綁起來，別讓她傷到我孫女。」

我拚命掙紮，指甲在公公的手臂上劃出幾道血痕。

他吃痛，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我的耳朵嗡嗡作響，半邊臉火辣辣的疼。

瑤瑤被嚇的大哭起來。

顧秦抱著她，輕聲哄著。

「把她關進客房，等醫生來。」他吩咐道。

我被公公婆婆連拖帶拽的扔進了客房，門「砰」的一聲被反鎖。

我哭喊著砸門，求饒。

外麵，卻隻有瑤瑤斷斷續續的哭聲，和顧家人的交談聲。

「看她這樣子，是真的瘋了。」

「早就說她心理不正常，小秦就是不信。」

「這下好了，關起來對大家都好。」

我蜷縮在地板上。

我不能被關起來。

如果我被當成瘋子關進精神病院，那瑤瑤就真的會萬劫不複了。

我必須自救。

我抬起頭，環顧四周。

客房在二樓，窗戶外麵是一片小花園。

跳下去，可能會摔斷腿，但總比被關進地獄要好。

我擦幹眼淚，用盡全身力氣，搬起床頭櫃，狠狠的砸向窗戶的玻璃。

玻璃碎裂，冷風灌了進來。

我聽到了外麵傳來的驚呼和急促的腳步聲。

我沒有猶豫，爬上窗台，縱身一躍。

身體失重下墜的瞬間，我隻有一個念頭。

瑤瑤，等媽媽。

7.

劇痛從腳踝處傳來，我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我咬著牙，撐著的站起來。

還好，隻是扭傷了，骨頭應該沒斷。

我不敢停留，一瘸一拐的朝著院子外跑去。

身後，傳來了顧秦氣急敗壞的怒吼。

「給我追，別讓她跑了。」

我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衝出了別墅區，攔下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

「師傅，快，去市中心。」

司機看我披頭散發，衣衫不整，還光著一隻腳，嚇了一跳。

「姑娘，你這是遇到搶劫了？」

我喘著粗氣，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掉。

「比搶劫更可怕。」

我無處可去。

回娘家？我爸媽隻會把我綁起來送回顧秦身邊。

找朋友？顧秦肯定已經把她們都“安撫”好了。

我唯一能求助的人，隻有一個。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

「喂？」

「沈澈，是我，陸晚，我需要你幫忙。」

沈澈是我大學時的學長，後來成了一名調查記者，以專門揭露黑幕而出名。

他曾經因為一篇報道得罪了人，被人圍堵，是我報了警，還幫他藏了一段時間。

他說過，欠我一個人情，隨時可以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在哪？我來接你。」

半小時後，沈澈的車停在了我麵前。

他看著我狼狽的樣子，眉頭緊鎖，什麼也沒問，隻是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先上車，去我的安全屋。」

車上，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從解皮帶的遊戲，到書房裏的視頻，再到那個可怕的項圈和精神病院的電話。

沈澈一直安靜的聽著，方向盤上的手指越握越緊。

等我說完，他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畜生。」

他轉過頭，看著我紅腫的臉頰和滿眼的恐懼，聲音放緩了下來。

「別怕，有我，這件事，我管定了。」

「那個精神病院，我知道，是家黑機構，專門幫有錢人處理麻煩的，你再晚跑出來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我的心又是一陣後怕。

「那瑤瑤，瑤瑤還在他們手上，我該怎麼辦？」

「我們不能硬搶，顧秦肯定早有防備。」

「我們要做的，是拿到讓他永世不得翻身的鐵證，然後，報警。」

「他不是想把你送進精神病院嗎？我們就把他送進監獄。」

「我該怎麼做？」

「你需要再回去一趟。」沈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