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哢!”
一聲脆響,電子鎖模塊的外殼被我用匕首暴力撬開,準備用最原始的物理方式。
這很危險,巨大的後坐力可能會震傷我的肩膀,甚至炸膛。
但我顧不了那麼多了!
就在我卯足了勁,準備用槍托狠狠砸向地麵,完成這搏命一擊的瞬間。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
毫無征兆的,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在地上,也砸在我的臉上、身上。
雨水模糊了我的瞄準鏡,也衝刷著那個被拖上車的人質。
泥濘和血汙被雨水衝開,露出了他原本的臉。
或許是冰冷的雨水刺激,或許是求生的本能,那個已經奄奄一息的人質,在被徹底塞進車裏的前一刻,用盡最後的力氣,猛地抬起了頭!
那一瞬間,透過被雨水模糊的瞄準鏡,我看到了他的臉。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那張臉......
那張臉我認識!
那是雷天宇!
總指揮雷振宇正在國外念大學的兒子!
我整個人如遭雷擊,僵在原地,準備撞擊槍托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怎麼會是他?!
他不是應該在英國嗎?!
來不及細想,我立刻放棄了所有危險的舉動,手指發瘋似的在通訊器上切換頻道。
主頻道、A隊頻道、B隊頻道......全都被鎖死了!
隻剩下最後一條,緊急求救信道!
這是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被切斷的最高優先級信道!
我拚命地按下通話鍵,對著話筒用盡全身力氣嘶吼:
“指揮官!雷振宇!人質是雷天宇!是你兒子!請立刻下令營救!”
我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變了調,尖銳得刺耳。
頻道那頭,雷振宇暴怒的咆哮幾乎是立刻就傳了過來,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
“薑若梅!你他媽瘋了?!為了讓我下令,你竟然敢編這種謊話來詛咒我兒子!”
“他現在在英國!在考試!你敢咒他?!”
我急切地對著話筒喊道:“我沒有說謊!不信你看無人機的高清畫麵!你自己看!”
我的話裏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雷振宇似乎也有一瞬間的將信將疑。
指揮車裏,他下意識地就想抬頭去看主屏幕上的無人機畫麵。
就在這一刻,一隻柔軟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蘇柔。
她用一種既委屈又無比堅定的語氣,看著雷振宇的眼睛說:
“振宇哥,你別信她!她肯定是急瘋了,為了逼你下令,什麼謊話都敢編!”
“你想想,天宇在幾千公裏外的英國呢,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邊境的廢農場裏?這根本不合邏輯!”
“她這是在妖言惑眾,在動搖軍心!”
蘇柔的話,像是一劑強心針,瞬間打消了雷振宇心中剛剛升起的那一絲疑慮。
是啊,天宇怎麼可能在這?
薑若梅這個女人,為了達到目的,竟然連這麼惡毒的謊言都編得出來!
他為了在蘇柔麵前表現出自己的決斷力和不被下屬左右的威嚴,更加憤怒地對著通訊器吼道:
“薑若梅!我最後警告你一次,閉嘴!”
“否則等任務結束,你就給我滾出特警隊!”
就在雷振宇的吼聲還在頻道裏回蕩時。
一個沉穩、冷靜,但此刻卻帶著極度震驚和一絲顫抖的聲音,突然從主通訊頻道裏響了起來。
是突擊A隊的隊長,那個跟了雷振宇十多年的老部下。
“報告......報告指揮官......”
隊長的聲音有些幹澀。
“‘鷹巢’的報告......可能......是真的。”
“我們......我們從側翼也看清了人質的臉......”
“那......那個孩子,真的太像......太像天宇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劈在指揮車裏,劈在所有人的天靈蓋上。
整個指揮頻道,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如果說我的話,是一個下屬惡毒的詛咒。
那這位資深老隊長的確認,則讓這個“謊言”的所有可能性,瞬間崩塌。
雷振宇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臉上的暴怒,在短短一秒鐘內,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到極點的恐懼。
他一把甩開蘇柔還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像是瘋了一樣,撲到了主屏幕前。
他雙眼赤紅,對著一旁的技術員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
“放大!給我放大!把無人機的鏡頭給我推到最前麵!”
技術員被他嚇得一個哆嗦,手指顫抖著操作搖杆。
無人機的鏡頭在他的指令下,穿過雨幕,飛速向前推進,放大,再放大,直到極致。
畫麵劇烈晃動了幾下,最終,清晰地對準了那張在雨水中絕望掙紮、已經被塞進車裏一半的年輕臉龐。
那張臉,和他床頭櫃上擺著的照片,分毫不差。
雷振宇手中的對講機,“啪”地一聲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整個人像是被瞬間抽空了所有的力氣和靈魂,僵硬地釘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