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家有一家訓,凡事皆講究“緣”一字。
身為景家新任掌權人,景修越從小到大,無論做任何事都需青雲宗宗主點頭,方可行事。
唯有尤舒儀,是景修越既定人生軌跡中的唯一破例。
她曾是京城地頭蛇尤家的掌上明珠,8歲那年,父母意外身亡,集團被蠶食鯨吞後,再無尤大小姐,隻有和妹妹相依為命的落魄千金。
奪權失敗後,尤舒儀被大伯狼狽趕出尤家,景修越如救贖向她伸出援手。
景修越雷厲風行,將尤誌同一夥挪用公款等罪行上交警方,清除對尤舒儀產生威脅的全部因素。
在她21歲那年,他把本可以收入囊中的尤氏當做生日禮物送還給尤舒儀。
“景家最看重門當戶對,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不找眼來找你的麻煩。”
尤舒儀看著眼前滿是愛意的男人,心中如蜜糖般甜膩。
世人皆知景修越對尤舒儀一見鐘情,追求她整整三年才走進她的心裏。
他記得她害怕雷雨天,隻是下點小雨,也會淩晨三點忍著困意講故事哄她安睡。
他記得她生理期不規律,常常提前幾天如臨大敵,笨拙地向傭人學習為她揉腹按摩。
他記得她喜食三分糖的甜品,親自討教米其林大廚,燙傷割傷幾百次做出她最滿意的焦糖舒芙蕾。
求婚時,轟動全城的是景修越買下九條街的廣告屏向她告白,[尤舒儀就是我的命定正緣]
他許諾會重新給她一個充滿溫暖的家。
可這份愛到第99次結婚領證失敗時,尤舒儀決定放棄了。
第一次,景修越接了一通電話,以公司有事為由急匆匆離開。
第七次,景修越看了一眼手機,麵色難看地衝出熱鬧的宴席。
第四十八次,景修越咳出一口鮮血,慌亂推開尤舒儀離場,一句話沒說。
......
直到第九十九次,景修越在婚禮前一周突然消失,尤舒儀壓下心底的埋怨,揚起笑容向來賓致歉。
剛處理好混亂不堪的婚禮現場,尤舒儀心中猛地抽痛,還沒緩口氣,急促的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請問是尤舒樂家屬嗎?患者出車禍致使全身多出骨折,重度腦震蕩,急需手術治療,請盡快前往市人民醫院六樓重症監護室簽署手術同意書。”
妹妹出事了!
尤舒儀怔愣在原地幾秒,渾身如墜冰窟似的痛。
她連忙扯斷拖拽搖曳的裙擺,慌忙攔住出租車趕往醫院。
眼前緩慢攀升的電梯數字讓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心亂如麻,尤舒儀死死咬唇,放棄坐電梯的想法。
當她氣喘籲籲的爬到六樓時,重症監護室前並無一人。
尤舒儀避開人群拿出手機撥通醫生電話時,卻聽到日日夜夜在她耳邊溫柔話語的熟悉聲音。
“還好救治及時,幸虧寶寶沒事,以後別這麼倔,自己辛苦照顧兩個孩子,我會心疼。”
溫柔的話語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刺入尤舒儀耳中,她頓時怔在原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遠處的一家四口。
景修越懷中抱著一個女嬰,身旁的女人略施粉黛,笑盈盈地都弄著嬰兒車內的男寶。
尤舒儀隻覺眼前一黑,被欺騙、被背叛的憤怒湧上心頭。
她萬萬沒想到,當初鬧得滿城笑話,受盡景修越折辱的女人,如今卻這般堂而皇之的與她的準丈夫並肩而坐。
那個自稱和景修越有九世情緣,這輩子若不能再續前緣便會魂飛魄散的豆腐女,聞瑤!
尤舒儀以為聞瑤早就在三年前就被景修越趕出京城,她還在心中嘲諷過聞瑤不自量力,景修越愛她還來不及,根本不會因為所謂的緣分而離開她。
當年聞瑤以前世姻緣為由脅迫景修越和她結婚,甚至偷竊景修越佩戴的玉佛作為定情信物自瀆。
景修越當時剛將尤舒儀追到手,最在意她的感受。
他二話不說將聞瑤毒啞,並挖了她的雙目,在地下室折磨了聞瑤九十九天,把渾身傷痕累累,衣不蔽體的聞瑤扔出景家。
因此,尤舒儀根本想不到滿心滿眼都是她的景修越,竟然和聞瑤攪和在一起,還生了兩個孩子!
電話被掛斷,尤舒儀更是氣得渾身顫抖,她怒不可遏地衝到景修越麵前,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眼前男人錯愕在原地,見尤舒儀淚雨如下,眸中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心疼。
沉重的腳步聲走近,戴著口罩的醫生驚訝地看著尤舒儀,隨即惋惜地歎了口氣。
“尤小姐,請您節哀。”
什麼意思!?
尤舒儀心臟猛地一抽,醫生的話如同魔咒般回蕩在腦中,像針紮般痛得她直不起腰。
“你再說一遍!我還沒簽字,怎麼就......”
她攥緊白大褂的手無力地鬆開,像是察覺到什麼,尤舒儀將視線轉向麵色平淡的景修越身上。
“優優,別為難醫生了,同意書是我拒簽的。”
景修越看了眼麵露懼色的聞瑤,不動聲色地把她護在身後。
“你知道的,阿瑤她是為了我才受了這麼多苦,現在你也看到她為我生了一兒一女,我和她的緣分是上天注定的。”
尤舒儀眼眶發紅,死死地盯著他身後低頭佯裝不問世事的女人。
“阿瑤說樂樂是導致這一世我和她姻緣破裂的主要因素,隻有她死,我和阿瑤才能修成正果。”
“你瘋了嗎,景修越!竟然相信她的鬼話,用我妹妹的命來換你們的愛情,你們怎麼不去死啊!”
尤舒儀狠狠推開擋在麵前的男人,雙手用力掐向聞瑤的脖頸,下一秒,強烈的陣痛從手腕處傳來。
景修越冷著臉,蹙眉看著尤舒儀,語氣盡是寒意。
“夠了,別再鬧了!”
“尤舒樂前世害得阿瑤滿門抄斬,如今隻是丟了一條命而已,若不能和我再續前緣,阿瑤必定魂飛魄散,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
尤舒儀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愛了四年的男人,不敢想象他為了一個所謂的前世今生,殺死了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她滿眼怨毒,深深地看了景修越一眼。
從今往後,她尤舒儀和景修越不共戴天!
趕到醫務室,尤舒儀看著醫生詫異的神色,呼吸一窒。
“尤小姐,景先生沒告訴你死者已經送往殯儀館了嗎?這個時間,應該準備火化了。”
尤舒儀死死攥緊右拳,直到指尖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刺痛感將她的心撕扯得鮮血淋漓。
景修越啊景修越,你真的是個瘋子!
他的勢力如今遍布全京城,曾經身為地頭蛇的尤氏在景修越麵前如同螻蟻一般,完全能越過尤舒儀決定她妹妹的生死和後事。
尤舒儀絕望地在心裏一遍遍地向剛成年的妹妹道歉,良久後她睜開眼,眸中滿是決絕之意。
剛撥出的號碼即刻被接通,對麵沉重的聲音如同當頭一棒般打得尤舒儀差點站不住腳。
“小師妹,師傅大限將至,吊著口氣想見你最後一麵,七天後我們去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