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著陸沉舟第六個助理崩潰辭職後,
我成了他身邊存活最久的一個。
我知道他早上喝的牛奶要保持在75度,
領帶雖然長得一樣但每天的順序是不同的,
坐在車裏要看港城早報,
午餐愛吃食堂的糖醋小排但本人不肯下樓,需要我打包上去,
一三五喝冰美式,二四六喝普洱茶,
休息時的空調室溫要調到26度,
應酬時摸兩下領帶意味著我要找借口帶他離開,
我包容他一切龜毛的習慣,
對他張口“蠢貨”閉口“那誰”照單全收,
打牌和打遊戲時不能贏他,
吃小龍蝦時要給他剝好,
三個月後我終於得出結論,
這是一個外表冷酷拽,內心幼稚的豪門太子爺,
害怕孤獨,害怕黑暗。
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若非許明薇和醫院的電話接連打過來,
我差點要沉浸在扮演助理的角色裏不可自拔,
“簡瑤,三個月你都搞不定他!我要另請高明了!”
我拎著辭職信沉默時,
陸沉舟穿著西服剛結束會議,一開口卻是幼稚的,
“愣著幹嘛呢,西城開了家川菜,晚上跟我去吃。”
沒錯,總裁他不愛吃西餐,我因為胃口好,是他近期最滿意的飯搭子。
我隻能勉強笑笑,
“今晚不行哦,我有一點私事。”
陸沉舟不滿的皺眉,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趕到醫院時,簡風靠在病床上,虛弱地朝我笑了笑,
我和他閑話幾句,被嚴肅的主治醫師叫走,
“他的並不能再拖了,我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腎源,手術費和後續治療大概需要80萬,你抓緊時間考慮。”
我和簡風相識於同一家孤兒院,是彼此的依靠,
後來先後被人收養,
我的養父母後來有了親生孩子,在我18歲時迫不及待地和我斷絕了關係。
而簡風被查出患病後,養父母也就此音訊全無。
我們是彼此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如何能不管他。
我從前勾引的那些男人,出手闊綽,
送包送首飾,我隨便賣幾個也能救活他,
可我隻拿了屬於我的報酬,那些禮物原封不動交還給他們的原配。
或許潛意識裏,我仍然不希望自己是那種出賣色相討生活的女人。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醫院大樓,滿腦子都是想還能去哪裏湊錢,
卻被一個黑色身影擋住去處,
他恭恭敬敬地將我請到一輛邁巴赫上,
“簡助理,或者說是,秦苒?”
呼吸不由一滯,我認識這人,是陸沉舟的堂哥。
“隻要你把這個東西放在陸沉舟的書房就可以了,你所能拿到的遠比許明薇那丫頭許諾的還要多,足夠你給你的這位哥哥治病,我還可以將你們送去別的城市,不會有什麼風險。”
“你本就是為了錢,不是嗎?”
從車上下來,我手中那小小一塊東西仿佛有千斤重,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港城很美,可我這些年忙忙碌碌,
隻有在陸沉舟身邊的這三個月,才有勉強喘息的機會,
走到家門口,一輛騷氣的瑪莎停在那裏,
陸沉舟滿臉不耐煩,
“你去哪裏了,電話也不接。”
我看向他手上拎著幾個打包盒,
“也不知道怎麼,感覺還是跟你吃飯比較香,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接過去。”
他像一個大少爺昂著頭走進我的家門,
坐在這比他衛生間還小的房子裏,
一邊嘟囔抱怨,一邊撕開了餐具包裝,
我突然就笑了,
輕聲地說了一句:“算了吧。”
將那塊黑色東西扔出了窗外。
做我們這行,最忌諱的就是愛上客人,
從前,我對自己說過無數次,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