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宏碩盤著一串紫檀佛珠。
慣常以溫和姿態示人的他慈眉善目,聽見裴棠棠的話似笑非笑抬眉。
“當然,明天中午來鎏金酒廊,我會替你解決一切麻煩。”
裴棠棠掛斷電話,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顫抖。
她這位在京市橫行十年,連警察見了都頭疼三分的跋扈惡女,
被硬生生打斷傲骨,變成隻能依附男人的菟絲花。
一年前,裴家破產,她被親生父親親手送到了墨家。
用一場商業聯姻,換裴家最後一點生機。
現在,她也用一場商業聯姻,換自己最後一點希望。
突然,門被打開。
墨溫淵看見杵在門前的裴棠棠愣了一瞬,眼底閃過一絲緊張。
“你什麼時候站在這裏的?”
“我剛來”裴棠棠打斷他,端起飯托示意,“你不是說白小姐晚上睡不好嗎?我做了冰糖蓮子羹。”
她逆來順受的模樣絲毫不見從前的張揚高傲。
墨溫淵莫名覺得心裏發堵。
“進來。”
進門時,白覓夏正好咳嗽了兩聲。
墨溫淵立刻推著輪椅過去拍著她的背,語氣焦急。
“是不是著涼了?我讓裴棠棠給你拿條毯子。”
裴棠棠把飯托放在白覓夏麵前,正打算出去又聽見男人開口。
“夏夏胃不好,你喂她吃。”
在墨溫淵眼裏,白覓夏仿佛是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裴棠棠抬眼看向墨溫淵,男人的目光落在白覓夏身上。
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裴棠棠深吸一口氣,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給床上的人兒。
她這才發現,白覓夏和她一樣穿了身粉色睡裙。
其實裴棠棠並不喜歡粉色,更喜歡紅色。
可墨溫淵說,她穿粉色好看。
於是她的衣櫃裏全變成粉色裙子,粉色毛衣,粉色外套。
連妝容也從明豔的紅唇變成溫柔的裸色。
而直到白覓夏出現,她才知道是她喜歡粉色。
墨溫淵看著她時,心裏是在想著她還是白覓夏?
白覓夏吃了兩口,突然皺起眉。
“有點燙。”
墨溫淵立刻看向裴棠棠,語氣冷了下來。
“你怎麼做事的?不知道夏夏怕燙嗎?”
裴棠棠手裏的勺子頓了頓,低聲道:“知道了。”
她舀起一勺蓮子,輕輕吹涼,再遞到白覓夏嘴邊。
月光下,沒人看到她眼底的麻木。
蓮子喂完,白覓夏撒嬌讓墨溫淵陪她睡覺,就像小時候一樣。
墨溫淵無奈,摸了摸她發頂。
“好,墨哥哥會永遠陪著夏夏。”
他看見還在一旁的裴棠棠,下意識解釋。
“你別想太多,我和夏夏從小一起長大,這是常事。”
解釋完他臉色反而更冷了。
似乎是在懊悔自己為什麼要多費口舌解釋。
如果放在以前,裴棠棠會鬧得天翻地覆,可現在她垂眸,隻說了一句“知道了”。
隨後貼心為兩人關上門,回到客臥。
路過走廊時,她瞥見牆上掛著一幅畫。
畫裏是一隻被困在籠子裏的鳥,羽毛豔麗,眼神卻透著倔強。
她從前就覺得,那隻鳥很像自己。
那時,她穿著價值不菲的裙子,將煙蒂摁在價值六位數的定製包包上。
“墨總,我不是真正的金絲雀,隨時會燒了你的金絲籠。”
墨溫淵靠在門框上,眼神認真。
“那就燒,我給你這個權力。”
“......但別傷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