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人靜。
我把龍蛋放在枕邊,翻來覆去地看。
蛋殼上的裂紋更多了,隱隱有金光從縫隙中透出。
「崽啊,你可真是娘的好大兒。」
我戳了戳蛋殼,小聲嘀咕。
「差點就被那小綠茶給害了,還好你機靈。」
蛋似乎聽懂了我的話,輕輕晃了晃。
我突然覺得,抱著這顆蛋,好像也沒那麼害怕了。
鳳夜寒雖然冷,但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今天他處置了柳如煙,還派人守住了我的院子,說明他至少是信了太醫的話,把我當成一個需要保護的「病人」。
隻要我繼續裝下去,暫時就是安全的。
可蛋總有孵出來的一天。
到時候,一條活生生的小龍出現在他麵前,他還會這麼淡定嗎?
我愁得抓了抓頭發。
奸夫是條龍,這事兒的難度,比我想象中還要大。
我不僅不知道那條龍是誰,長什麼樣,甚至連鳳夜寒本人,都可能是那條龍。
但看他今天那副厭惡妖邪的模樣,又不太像。
萬一......萬一那晚的「解藥」不止我一個呢?
萬一太後為了保險起見,還找了條真龍來?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貴圈真亂。
接下來的幾天,鳳夜寒沒有再來找我。
但他派來的侍衛,像門神一樣守在我的院門口,一日三餐都有專人送來,全是些大補之物。
我樂得清閑,每天抱著我的蛋曬太陽,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柳如煙大概是被鳳夜寒警告了,也沒再來作妖。
一切都顯得風平浪靜。
直到這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我站在一片雲海之上,一條巨大的金龍盤旋在我身邊,龍首親昵地蹭著我的臉頰。
它的眼睛,像極了鳳夜寒。
我猛地從夢中驚醒,心臟怦怦直跳。
低頭一看,枕邊的龍蛋正散發著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整個房間都被照得亮如白晝。
蛋殼「哢嚓哢嚓」地碎裂開來。
要生了!
我手忙腳亂地用被子捂住光芒,生怕驚動外麵的侍衛。
光芒漸漸散去。
被窩裏,一個渾身赤裸,粉雕玉琢的小奶娃,正睜著一雙金色的豎瞳,好奇地看著我。
他伸出小手,抓住了我的手指。
然後,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
「娘。」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他身後那條還在微微搖擺的、毛茸茸的金色小尾巴。
腦子裏嗡的一聲。
我悟了。
我終於想起來了。
那一晚,神誌不清的鳳夜寒,根本不是把我當解藥。
他在我耳邊,用沙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一句話。
「別怕......幫我......守住龍元......」
所以,我生的不是蛋。
我生的,是鳳夜寒的命根子啊!
我抱著懷裏軟乎乎的小奶娃,腦子一片混亂。
他不是蛋,他是鳳夜寒的「龍元」所化?
龍元是什麼玩意兒?遊戲裝備嗎?
小奶娃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伸出小手,在我眉心一點。
瞬間,一股龐雜的信息湧入我的腦海。
原來,鳳夜寒是上古龍族血脈,但年幼時遭人暗算,被下了血脈詛咒,龍身被封,力量盡失,還活不過三十歲。
唯一的解法,就是在力量徹底消散前,將蘊含著所有生命精華的「龍元」轉移出去,孕育出新的純血後代,方可破除詛咒。
而我,一個平平無奇的廢柴惡女,竟是萬中無一的「育龍之體」。
所以,那一晚,根本不是什麼衝喜。
是鳳夜寒在用最後的力氣,進行一場豪賭。
他把自己的命,交給了我。
我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奶娃,他正抱著我的手指啃得開心,金色的豎瞳裏滿是依賴。
這已經不是奸夫找不找得到的問題了。
這是我爺倆能不能活命的問題!
鳳夜寒把命根子都給我了,他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
一個隨時可能暴斃的空殼子?
而那些給他下詛咒的人,肯定也在虎視眈眈,一旦發現小奶龍的存在,絕對會下死手。
我瞬間感覺壓力山大。
「崽啊,咱們娘倆的命,現在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我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小奶龍咯咯地笑了起來,身後的小尾巴搖得更歡了。
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鳳夜寒現在的狀況,還有,怎麼把這「龍元」還給他。
總不能讓我兒子再變回一顆蛋,讓他吞下去吧?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主動走出了院子。
守門的侍衛看到我,明顯愣了一下。
「王妃,您......」
「本王妃病好了,想出去走走。」我挺直了腰板,「順便,去看看王爺。」
侍衛不敢攔我,隻能跟在後麵。
我抱著小奶龍,用披風將他裹得嚴嚴實實,一路走向鳳夜寒的書房。
書房門口,他的貼身侍衛驚雷攔住了我。
「王妃,王爺正在處理要事,不見客。」
「我是客嗎?我是他老婆!」我理直氣壯。
驚雷麵無表情:「王爺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
我眼珠一轉,捂著胸口就往後倒。
「哎喲,我的寒毒又發作了......快......快扶我進去見王爺最後一麵......」
驚雷嘴角抽了抽,顯然對我這套碰瓷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他又不敢真的讓我死在門口。
正在他糾結的時候,書房的門開了。
鳳夜寒站在門口,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嘴唇甚至有些發青。
他看到我,眉頭緊鎖。
「胡鬧什麼?」
我看著他虛弱的樣子,心裏一沉。
看來我的猜測沒錯,他現在就是個紙老虎。
我沒理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他身後。
書房裏,一個穿著華貴紫袍,麵容陰柔的男人正端坐著,手裏把玩著一個玉扳指,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們。
是三皇子,鳳夜辰。
也是鳳夜寒的死對頭。
「皇兄,這就是皇嫂啊?果然如傳聞中一樣,活潑有趣。」鳳夜辰慢悠悠地開口,眼神卻像毒蛇一樣,黏在我身上。
特別是,落在了我鼓鼓囊囊的披風上。
「皇嫂懷裏,是抱了個什麼寶貝?捂得這麼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