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這邊的沉默,被他們當成了無地自容的羞愧。
我媽更來勁了。
“晚晚啊,你看看你姐,再看看你!同樣是爹生娘養的,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
“當初讓你替你姐,那是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爭氣,抓不住!”
她口中的“機會”,就是把我賣給村裏一個快病死的男人衝喜。
我爸也在旁邊幫腔:“你姐現在是咱們全家的希望!你這個當妹妹的,也該為你姐做點什麼!”
他頓了頓,眼珠子一轉,壓低聲音。
“我聽說,你那個死鬼男人家,當年給了不少彩禮吧?你現在一個人,也花不完,不如拿出來給你姐用。”
“她剛進廠,上下都需要打點,正是缺錢的時候。你這個當妹妹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吧?”
我媽一拍大腿:“對!就該這樣!那錢本來就是為了你姐上學花的,現在拿出來給你姐鋪路,理所應當!”
他們一唱一和,眼裏的貪婪毫不掩飾。
就在這時,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跑過來,手裏拿著一串用草編的螞蚱,舉到我麵前。
“晚姐!晚姐!你看!我編得好不好看!”
這是我們村長的孫子,狗蛋。
我媽立刻皺起眉頭,一把將狗蛋推開。
“去去去!哪來的野孩子!一身泥!別碰臟了我女兒的衣服!”
林曦也尖叫一聲,躲到周明宇身後。
“臟死了!滾開!”
狗蛋被推得一個踉蹌,手裏的草螞蚱也掉在地上,他眼圈一紅,委屈地看著我。
我把狗蛋拉到身後,冷冷地看著我媽。
“他不是野孩子。”
我媽撇撇嘴,一臉不屑:“一個山裏娃,跟野孩子有什麼區別?”
林曦也抱怨道:“就是!姐,你以後離這些村裏人遠點,一股窮酸氣,別以後也和他們一樣,一輩子就在這村裏了。”
我爸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樣子。
“晚晚,不是我們說你,你也是時候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了。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窮山溝裏給人當保姆吧?”
“等你姐在城裏站穩了腳跟,讓她給你找個人家嫁了,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我看著他們三個,覺得有些好笑。
他們好像忘了,十年前,就是他們親手把我推下了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