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鼓起勇氣正想抬頭看看外婆的臉上，卻看見她猛然扇來的巴掌。

“你才多大？就會這些糟踐東西了？”

我不敢躲，因為以前每次一躲隻會被打得更慘。

所以我隻能梗著脖子，硬逼著自己用臉去接外婆的巴掌。

爸爸和媽媽每次看到我自己湊上去的臉，就會哈哈大笑。

那樣，他們就會隻打一巴掌就放過我。

眼前的外婆錯愕的看著我伸過去的臉，眼角微閃。

門外傳來敲門聲。

“大姐，大姐，我是街道的，來看看孩子。”

外婆黑沉著臉起身去開門，她用力的將門摔開，鐵門和牆壁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嚇得我縮了縮脖子，顫抖加劇了三分。

“來看吧，接了個孽種回家，小小年紀連這些都懂了。”

“說不定以後就走她媽的老路了。”

街道辦的人本來笑臉盈盈，可視線落在我手裏的盤子時臉色也垮了下來。

隻見那人拽了拽外婆，兩人背對著我，聲音壓低。

我隻能模糊的聽見，帶偏，耐心…。

外婆時不時回頭剜我一眼，讓我忽然覺得委屈極了。

我不喜歡外婆了。

我把爸媽最喜歡的樣子都展示出來了，可還是得不到外婆的好臉色。

我已經徹底沒招了。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才能實現願望了。

街道的人連門都沒進就匆匆離去。

我想可能是因為我的原因，她看向我的眼神鄙夷又輕蔑。

後麵幾天，外婆除了忙著給我辦入學手續，就是在家盯著我。

我不喜歡背後永遠黏膩著外婆的眼神，因為這就像媽媽的那些客人盯著我一樣。

審視得讓我手足無措，躲也躲不掉。

不過還好，外婆一出門時間就會很長。

每次她走後，我都會自己洗得幹幹淨淨窩進我的小床。

被套上除了馨香，還沾染上了外婆的味道。

我總會聞著味道睡得很香甜，至少這是我十年來最愜意的事情。

最後那天下午，外婆回家時提了一個粉紅色的書包。

她一把遞給我，書包沉甸甸的，可我還是抱在懷裏舍不得放手。

外婆麵無表情的從書包裏拿出了課表，貼在了桌子上。

“把明天要上課的書放進書包裏就行了，瞧你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我滿腦子隻有新書包的喜悅，根本不在意外婆怎麼說我。

伸頭看書包裏麵，還發現一個新的文具盒，裏麵整齊的碼好了一排削好的鉛筆。

我愛惜的摸了摸文具盒的邊角，心裏做了個決定。

第二天一早，我比外婆更早的站在門口。

以前在家的時候，我每天都很羨慕隔壁鄰居家的小胖子。

每天早上，他媽都會拉高音調對著樓下的他喊。

“好好讀書兒子！”

說不定今天，外婆也能對著我說。

“好好讀書娃子。”

外婆端著熱氣騰騰的碗從廚房出來，莫名的看著站在門口異常興奮的我。

目光下移的時候看見我手裏的塑料口袋，外婆的臉沉了下來，厲聲怒斥我。

“這是什麼？你的書包呢？！”

我怯懦的拽著口袋，聲音小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書包太新了，文具盒也太新了，我舍不得。”

外婆氣紅了眼，拽著我坐在餐桌上，一邊扒拉著我藏在床底的新書包一邊叫罵。

“買來就是用的，你做這幅模樣給誰看？”

“趕緊吃，等會上學遲到，我就新仇舊賬一起算來打死你。”

我扒拉著碗裏的荷包蛋，可能是眼淚滴進碗裏了，今天的荷包蛋一點也不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