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寂已經坐在裏麵了。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和之前那個陰鬱沉默的少年,判若兩人。
他看到我,站起身,親自為我拉開椅子。
“來了。”
“恭喜你,沈副總。”
他笑了笑,給我倒了一杯紅酒。
“說吧,這次想要什麼獎勵?”
“我暫時還沒想好。”
“我知道。”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文件袋,推到我麵前,“所以,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
我打開一看,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
沈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
按照現在的市價,至少值五個億。
“這是你應得的。”
他打斷我,“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
我看著他,心裏五味雜陳。
“合作愉快。”
那晚,我們聊了很多。
我第一次知道,他母親當年帶著他離開沈家後,很快就另嫁他人,把他當成一個累贅,扔給了鄉下的外婆。
外婆去世後,他才被沈家接了回來。
但在沈家,他過得連傭人都不如。
而我,也第一次向他袒露了我的過去。
我們都是被命運拋棄的孩子,隻能靠著自己,在這殘酷的世界裏,掙紮求生。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
最後,是我扶著爛醉如泥的沈寂,把他送回了他在外麵的公寓。
把他安頓好之後,我準備離開。
他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別走。”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脆弱的祈求。
我心頭一軟,鬼使神差地留了下來。
我坐在床邊,看著他熟睡的臉。
其實,他長得很好看。
我伸出手,忍不住想去摸摸他的臉。
那瞬間我甚至有種錯覺,我們不是交易,而是一對互相取暖的戀人。
指尖剛碰到他的皮膚,他就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們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曖昧的氣息。
下一秒,他突然翻身,將我壓在了身下。
“林鳶......”
他叫著我的名字,聲音沙啞。
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氣,和他獨有的,清冷的氣息。
我的心,跳得飛快。
我沒有反抗。
或許,是因為那一刻,我從他眼裏,看到了和我一樣的,孤獨。
我們像兩隻受傷的野獸,互相舔舐著傷口,汲取著彼此身上僅有的一點溫暖。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沈寂已經不在了。
我心中升起一絲模糊的期待,卻在看到床頭櫃上的一張支票。
二十萬。
旁邊還有一張紙條,上麵是沈寂龍飛鳳舞的字跡。
“昨晚的報酬。”
那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視網膜上。
昨夜那點可笑的溫存和錯覺,瞬間化為灰燼。
我以為是兩隻野獸的互相取暖,原來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場明碼標價的交易。
我的心,像被浸入冰水,一寸寸凍結,然後碎裂。
原來我所有的掙紮和靠近,在他眼裏,隻值二十萬。
我捏著那張輕飄飄的支票,卻覺得它重逾千斤,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收起支票,穿好衣服,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我走後,公寓裏一片死寂。
沈寂獨自站在客廳,看著鏡子裏那張和父親如出一轍的臉,眼底是無盡的懊悔與自厭。
他一拳砸在鏡子上,罵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懦夫。
他想起我那句“讓我隻做你一個人的狗”,想起昨夜我眼底的脆弱,再對比那張冰冷的支票,心臟像是被淩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