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快瘋了。
全公司的高層都擠在這間小小的會議室裏,幾十雙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死死地釘在我身上。
空氣凝固,連呼吸都帶著絕望的味道。
坐在主位的王總,我們公司的老板,雙眼通紅,聲音嘶啞地問:
“林安,你怎麼看?”
我?我看什麼?我隻想下班回家看電視!
旁邊,項目總監李姐更是直接站了起來,對著我深深一躬。
“先生,請指點迷津!”
我嚇得一哆嗦,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
先生?指點迷津?
我,林安,一個隻想按時下班、把工資卡裏的錢換成各種美食的普通社畜,怎麼就成了全公司的救世主了?
看著對手公司那份囂張的宣戰書,我腦子裏一片空白,胃裏卻在咕咕叫。
我,我隻是想吃個包子。
於是,我脫口而出:
“我覺得,這就像做包子,皮不能太薄,餡也不能太少。”
......
一切的開端,都源於三個月前那個平平無奇的下午。
我叫林安,一個平民窟出身,靠著拚命讀書擠進這家“風馳”科技公司的普通職員。我沒什麼大誌向,唯一的特點,可能就是有點輕微的強迫症——我桌上的所有東西,都必須按照直線和直角擺放。
鍵盤必須和顯示器底邊平行,水杯必須放在鼠標墊右上角,連一支筆,都不能有絲毫歪斜。
同事們都覺得我有點怪,但我無所謂,這能讓我在混亂的工作中找到一絲秩序和安寧。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在下班前五分鐘開始整理我的桌麵。
突然,我眼角的餘光瞥到,我那支黑色的中性筆,被路過的同事碰歪了大概三度。
不行,這絕對不行。
我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捏住筆身,將它重新校準到完美的九十度直角位置。
就在我手指觸碰到筆的一瞬間,我的胳膊肘似乎輕輕撞到了什麼東西。
“哐當!”
一聲巨響。
我旁邊保潔阿姨的清潔車猛地一晃,車上一桶剛換下來的臟水嘩啦一下潑了出來,不偏不倚,全灑在了我老板,王總的腳下。
王總“哎喲”一聲,腳底打滑,整個人狼狽地向後摔了個屁股蹲。
幾乎是同一時間,我們頭頂上方傳來“劈裏啪啦”的碎裂聲。
一個巨大的花盆似乎是不堪重負,直接離開了綠植架子,從天而降,擦著王總的頭皮,狠狠地砸在他剛才站立的位置,摔得粉身碎骨。
整個辦公室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嚇傻了,看著地上的碎瓷片和泥土,又看看毫發無傷、隻是坐在水泊裏有些狼狽的王總。
幾秒後,王總哆哆嗦嗦地被人扶起來,他沒有看樓上,也沒有管自己濕透的褲子,而是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混雜著震驚、敬畏和狂熱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
或者說,盯著我剛剛扶正的那支筆。
我被他看得發毛,手裏還捏著那支筆,不知所措。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繞過那堆花盆的殘骸,在我麵前站定,然後,用一種近乎於朝聖的語氣,顫抖著說:
“原來......是先生您,救了我一命。”
我:“啊?”
他指著我桌上的筆,又指了指地上的水和花盆,呼吸急促:
“先生,不必多言,我都懂!若不是您借著扶筆的動作,輕輕一撞,改變了那清潔車的軌跡,讓我滑倒,此刻我早已......這份恩情,王某沒齒難忘!”
我腦子嗡嗡的,我想解釋,我隻是想把筆擺正而已。
可他根本不給我機會,對著我深深一鞠躬:“先生大恩!”
從此,我在公司的稱呼,就從“小林”變成了“林先生”。
而我平凡的人生,也坐上了脫軌的過山車,一路向著離譜的深淵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