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軍訓第一天,室友張雅看到我滿頭雪白頭發後,開始對著我陰陽怪氣。
“軍訓期間明令禁止染發,她倒好,生怕自己不夠顯眼?”
她頭發枯槁雜亂,看著我的秀亮發絲時眼裏滿是妒意。
“有錢有權就是好,染發都沒人管,指不定一句話,連訓練都不用參加呢。”
她的聲音嘶啞難聽,讓我忍無可忍。
“你嫉妒什麼?我天生就是這樣關你屁事,自己懶得頭上生虱子,還見不得別人保養的好?”
她被我氣的說不出話,我也不想多理,但接下來幾天我們都針鋒相對。
直到我準備給教官提交剛批下來的因病免軍訓的條子。
我找了半天發現條子不見,扭頭卻看見張雅眼底的得意。
“看來某些人隻能跟我們一起訓練咯,我可聽說一會教育局有大人物檢閱。”
“我看她頂著一頭白毛,該怎麼跟領導解釋。”
聽著她的話,我被氣笑了。
我倒要看看,跟領導解釋的到底是誰!
01
“呦,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大小姐嗎?終於舍得出來跟大家一起站隊了?”
我強忍著太陽照在身上的刺痛,剛一站好,旁邊就傳來張雅的陰陽怪氣。
她這話一出,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教官林豪更是露出一抹慍色。
“顧筱,你怎麼回事?踩點過來站隊?”
“還有你這個頭發,我之前說沒說過讓你染回去?這都什麼顏色流裏流氣的!”
我一愣,本能皺起眉。
“林教官,我說過很多次了,我的發色是天......”
可話還沒說完,張雅救直接打斷了我。
“又說你發色是天生那一套,誰信你啊?你不會以為自己很特別吧?”
“不過有錢有勢確實好啊,頭發這個顏色都沒人管,說不定今後也不用軍訓了。”
看見她滿嘴吐沫星子頭發冒油的樣子我就覺得無比惡心。
自己和張雅,從剛開學第一天就起了矛盾。
她不修邊幅,不注意個人衛生。
剛認識第一天她收拾完床鋪就坐在我椅子上摳腳。
扣下的死皮直接落在我椅子上,給我看得直接就幹嘔出聲。
那也是我們第一次矛盾爆發。
“你這是什麼反應?不就是坐了下你的椅子嗎,至於嗎?”
彼時我冷著臉換了一把椅子,她坐的那把更是直接不要。
而被我冷臉之後,張雅看著我帶來的各種名貴東西,開始各種陰陽怪氣。
“這是哪家的大小姐過來上大學啊,你不喜歡這個宿舍自己去申請特殊寢室唄?反正你不是有錢。”
“顧筱,你不就是因為有錢才嫌棄我的嗎?你們有錢人了不起啊?還有你那個發色,就非得想展示你自己有個性?”
諸如此類的話,我聽過無數次。
如今在操場上,她更是故意找茬。
林豪聽了她的話,臉色直接就一沉。
“什麼有錢有權?這是軍訓!我告訴你顧筱,你的那些特權在我這裏根本就行不通!”
“我命令你馬上在明天站隊之前把頭發染成黑色!不然你這軍訓我看也別參加了!”
林豪聽信了張雅的一麵之詞,他當初在軍訓第一天張雅主動挑釁我是就說過他自己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
“你嘴皮子一碰就讓我染了?我說過我是天生的!你這樣不符合規定!”
我滿臉冷漠,再開口的時候禁不住帶點怒意。
可林豪卻嗤笑一聲。
“你少拿什麼規定壓我,你說我不符合規定,那也得你先遵守規定!”
“誰讓你跟教官頂嘴的?!顧筱出列!一千米負重,預備——”
我聽著他的命令,梗著脖子沒動。
下一刻他就吹了吹自己的口哨。
“不動是吧?你不跑,我就讓其他同學跟著你一起跑三千!你們是一個集體,你不聽話,其他人一並受罰!”
這話一出,無數眼神刀子似的落在我身上。
自己一時間完全成為了眾矢之的。
無奈,我隻能咬牙背起負重背包,開始了體能訓練。
陽光把胳膊曬得破皮又血肉模糊,我眼前陣陣發昏。
不遠處張雅和林豪無比得意滿足,直接就解散讓其他同學去食堂吃早飯。
而我氣喘籲籲剛坐下,張雅就帶著飯盤坐我對麵。
02
一整個餐盤上全都是她的吃食。
隻是早餐她就吃的特別多,嘴裏吧唧出聲,好像沒吃過飯似的。
我忍不住拿著餐盤挪了挪,剛才暴露在陽光下的皮膚這會刺痛的要命,實在懶得跟她起矛盾。
可張雅顯然不想這麼容易就放過我。
她一邊吃飯一邊嘲諷出聲。
“顧筱,你就吃這點啊?今天可才隻是出了早操,今後的體能你怎麼應付?”
我一看見她就食欲全無,冷冷對上她的眼睛平靜開口。
“我吃多少,跟你有什麼關係?”
“張雅,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你以為你還能蹦躂多久?”
張雅沒想到我竟然還有心思挑釁,一瞬間如同鬥勝公雞,渾身毛都炸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
我放下筷子,嗤笑一聲。
“沒意思,我能有什麼意思,我這麼一說,你就這麼一聽唄?”
她一聽這個,還以為我是在虛張聲勢,更囂張了。
“我實話跟你說吧顧筱,教官永遠跟我是統一戰線,軍訓才剛開始,這才哪到哪啊?”
“今後有你難受的,你不如現在就跪下來跟我道歉,我說不定還能讓你好受一點?”
“你是什麼時候瘋的?”
我倒是意外她這種毫不遮掩的針對,頓時也沒有了交流的心思。
可誰知我剛要起身,她卻一把拿起自己的餐盤。
學校清潔餐具的窗口有很多,她卻故意拿著餐盤繞了一圈到我身後直接懟上我的後背。
因為生病的原因,我身形瘦弱,被冷不丁這麼一撞,臉直接衝著自己麵前的餐盤就撞了過去。
好在一瞬間我撐住了桌子,才不至於滿臉油汙。
“哎呀,顧同學,你是不是低血糖犯了?!”
張雅看見我這副模樣,滿臉誇張上前故作關心。
“你看,我就說讓你多吃點飯!現在又頭暈了吧?”
哪怕我努力避開,手上和一旁的桌上還是被染上了油汙。
張雅滿臉熱絡的拿著紙巾過來幫我收拾。
可是她放自己餐盤的動作太大,油汙反而濺了我一身。
“夠了!你到底有完沒完?!”
我忍無可忍,一把推開她站起身怒目而視。
張雅卻冷笑出聲,湊近低低開口。
“顧筱,如果你不想被處分,那就忍著!”
我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又實在不想給爺爺添麻煩,最終隻能忍氣吞聲。
可我忍氣吞聲,不代表不會睚眥必報。
小風波結束,張雅得意往外走時,我伸腿衝著她小腿就絆。
她冷不丁一個不穩,尖叫著就摔進了麵前的泔水桶。
“啊!誰絆我?!顧筱?是不是你!”
她滿身臟汙,氣味難聞至極,目眥欲裂看著我。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小賤人!”
我居高臨下對上她滿是恨意的臉,突然就笑了,把剛才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了她。
“張同學,你怎麼了?我不是讓你多吃點飯,現在低血糖犯了吧?”
張雅睜大眼睛,想踉蹌著爬起來卻因為泔水桶傾倒滿地油汙摔了回去。
“顧筱!你給我等著,我絕對饒不了你!”
03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更是針鋒相對。
她知道我嫌她不注意個人衛生,在宿舍裏就各種給我添堵。
不是用我的毛巾擦腳,就是往我水杯裏灌不知道哪來的臟水。
同理,我也完全沒慣著她。
她用我毛巾,我就把她被子丟到公共衛生間的地上。
她不讓我喝水,我直接就把她的杯子也一起扔了,我不喝她也沒得喝。
“顧筱!誰讓你碰我被子的?!你這個小賤人!”
張雅忍無可忍不是沒跟我動過手,可我雖然體弱,格鬥上卻也也有一些技巧。
雞飛狗跳的日子就這麼進行下去,還是同寢室的其他兩個室友受不了,讓我們再鬧就去外麵。
張雅對她們的不滿更是沒有好氣。
“去外麵?我憑什麼去外麵!是她顧筱先惹事的好不好?”
宿舍氣氛無比僵硬,她也不在乎。
而經過這段時間的作對,我發現張雅好像確實和教官的關係非同一般。
說不定他們真的是窮人之間的惺惺相惜?
或者除此之外,總覺得還有其他的問題。
“顧筱!發什麼呆?馬上出列!”
但教官對我的態度明顯差勁到極點。
“我讓你把頭發染回來多少次了?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還是怎麼著?!”
“剛才的走正步我看你也會了吧?這樣,我一步一口令,我口令沒下來之前,你也不許放下腿!”
我不光是每次集合都被揪小辮子,各種軍姿體罰也花樣百出。
“讓你放腿了嗎?給我抬著!”
教官蔫壞,每次都在“訓練範圍”之內給我最大的針對。
而他懲罰完我,要是心情還不好,對我吹毛求疵的懲罰就會落到所有同班身上。
“全體都有!走正步,預備——”
隨著同班同學們的哀嚎聲,我們被強行命令保持一個姿勢二三十分鐘。
張雅因“身體不適”在一旁的樹下乘涼,我們卻滿頭大汗接受所謂懲罰。
教官好整以暇從我們每個人身邊走過,語氣頗為得意。
“怎麼,這才多長時間就不行了?”
“你們是一個集體,一人犯錯全體受罰,今天就是因為顧筱同學的錯誤,害了你們所有人!”
而因為接二連三的連帶機製,同班裏有不少都對我有了意見。
“顧筱,我不想管你這個頭發到底是天生還是故意的,你總不能這麼一直連累我們大夥吧?”
有人受不了衝我不滿開口,其他人也忍不住開口。
“就是啊,人家其他連隊總是休息,就咱們連隊每天從頭練到尾,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還不是因為她總是惹教官生氣......不然能這樣嗎?”
不少人不滿,其他的也在暗戳戳的蛐蛐。
“筱筱......”
回宿舍之後,有個關係稍好一些的室友抓住我的胳膊,顯得有些擔心,因為張雅明顯難纏。
我卻沒有膽怯,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和教官關係既然這麼好,那我直接不去就行了。”
“學校已經批下來了我因為紫外線過敏免除軍訓的條子了,今天就能上交。”
室友聞言忍不住替我高興。
“真的?那太好了!”
這段時間始終隱忍,為的就是這個時候。
“顧筱,你遲到了吧?”
林豪看我慢吞吞走到操場,嘴角直接扯出一抹笑。
同隊列的其他同學一看我遲到了,頓時又是一陣哀嚎。
我正對上林豪的眼睛,語氣冷然。
“不是遲到,我來這是通知你,我不用軍訓了!”
“什麼?”
林豪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旁邊的張雅嗤笑一聲。
“不用軍訓?你憑什麼不用軍訓?”
“就憑這個。”
聞言我底氣十足伸手一掏兜裏,卻動作一頓,心裏一沉。
條子不見了。
04
“你要掏什麼啊?不會沒有了吧?”
張雅在一旁笑出聲,林豪更是耐心告誡。
“我還以為你要拿病條呢,怎麼,沒有?耍我有意思嗎?!”
說到這,他語氣一頓,露出一抹了然。
“顧筱,你其實就是胡說八道故意想逃軍訓吧?要麼是你們有錢人家的小孩呢,身嬌肉貴的。”
他夾槍帶棒,滿是嘲諷。
“現在要麼拿條子,要麼給我滾回隊列站好!”
看群教官自以為是的樣子,我不置可否,直接望向張雅得意的眼質問出聲。
“張雅,是不是你?!你知不知道?”
張雅恰到好處露出一抹無辜。
“顧筱,你說什麼呢,自己找不到條子就反過來懷疑同學?”
“我還想問你呢,你這麼著急要免軍訓幹什麼,大家都在這一起吃苦呢,憑什麼就你免?”
她這話一出,帶出不少附和聲。
我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
“我身體不好,有疾病,有正規醫院出示的病例,難道不能免軍訓?”
張雅對此嗤之以鼻,聳了聳肩。
“你說有就有?那你的條子呢?不還是沒被批下來!”
我皺緊眉頭,清楚記得條子是自己塞進兜裏的,怎麼會不見?
張雅的陰陽怪氣更讓我十分不適。
“我確實有條子,隻是不知道......到哪裏去了。”
我衝著林豪沉聲開口,他卻依舊冷臉。
“不知道到哪裏去了?顧筱,你撒謊也得打個草稿吧?”
這話一出,其他同學看我的眼神也變了。
“她今天又想作什麼啊?”
“就是,怎麼每天花樣都不重複,到底有完沒完!”
“害群之馬,非要矯情,她這樣有意思嗎?”
這話一出,張雅便嬉皮笑臉。
“沒準不是矯情呢?”
我察覺她話裏有話,直接開口。
“張雅,你什麼意思?有什麼話就說明白!”
“行啊,這可是你讓我說的!”
張雅似乎等的就是我這句,當場就從兜裏特外套一張照片。
“這就是顧筱想免軍訓的理由吧?就是為了和別人談情說愛!”
照片上,是我和一個男生並肩而行,有說有笑。
可我一眼就認出來這是學長誌願者幫我搬行李的時候,彼時隻是得知是一個專業,多聊了幾句而已。
這張照片要是正麵照的,就會出現誌願者的徽章。
我忍不住開口解釋,可張雅卻不管這些,一個勁的帶節奏。
“這才剛開學多久啊,就勾搭上學長了?”
“你免除軍訓幹什麼?不會是要和他睡吧?年紀輕輕就不自尊自愛!”
這話一出,本就對我有意見的那些同學更是毫不吝嗇的開始汙言穢語。
“我說呢,她平常一副柔弱的樣子,原來打的這種算盤!”
“就是,估計之前也都是裝的!說不定真睡了呢!”
“這種人對學校就沒有影響嗎?要我說直接開除算了!”
我聽得怒不可遏咬牙切齒,可憤怒表情在張雅眼裏更是被嘲笑。
“看來某些人隻能跟我們一起訓練咯,我可聽說一會教育局有大人物檢閱。”
“我看她頂著一頭白毛,該怎麼跟領導解釋。”
一聽這話,我反而氣極反笑。
“我跟領導解釋?張雅,真希望你一會還能這麼囂張!”
我話音未落,操場口就迎來一群領導。
為首的是一名鬢發斑白的老者,校長連同一陣校方領導點頭哈腰跟在身後。
張雅見狀,立刻在他們經過時主動舉手。
“報告領導!我舉報金融係二班的顧筱不服從軍訓管理!還頂撞教官!私自染發!”
這話一出,老人連同眾人腳步一頓,張雅眼神一亮,當即把我的罪行細數。
言罷,還補上一句。
“我認為這樣的學生不配為海大的學生!還請各位領導就此做出懲罰處理!”
老人把目光轉移到我身上,疑惑出聲。
我感受著張雅的得意目光,幾步上前緩慢開口。
“爺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