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站在窗下,西墜的日頭照著窗欞上海棠紋格子,陰影落在他臉上,忽明忽暗的光影讓他帶著怒意的臉有些猙獰。
海棠紋的窗欞因做工繁雜,工錢也比其他簡單的窗欞貴,在傅氏還未嫁入徐家時,徐家沒有一扇窗欞是海棠紋樣的。
徐家如今的富貴,都是徐徽恒鄙夷不屑的商賈帶來的。
“你要議親,在外頭可不許說這些話。”徐老太太自然不會幫傅家說話,但她還是提醒徐徽恒,“你好不容易進入翰林院,說話謹慎些,搏個好名聲,不管是對你的仕途,還是親事,都有益處。”
“孫兒知道,在外麵自會謹言慎行。”徐徽恒忍著氣道:“隻是一想到那丫頭在家裏住著,我心裏就不舒服。”
“放心,我也會讓她不舒服的。”楊氏恨聲道。
徐老太太瞥了她一眼,“若不是你意氣用事,二丫頭也不能進門。”
楊氏的臉一下就漲紅了,諾諾著低下頭。
“切記不可再毛燥行事,我們還不清楚平南王妃為何幫她說話,先看看再說。”徐老太太叮囑她。
“你安排可靠的人去侍候她,她一個年輕姑娘,心底不管藏著什麼事,都不會藏太久。”
“我們盯著她,隻要抓住她的錯處,我想平南王妃也不可能為一個犯錯之人出頭。”
“當年我們攆走她一次,就能再攆走她第二次。”
她允諾徐徽恒,“等你娶了清流世家的好姑娘,我也就了結幹淨混入我們徐家的商賈血脈,讓你以後在外頭堂堂正正地抬頭做人。”
徐徽恒聽得歡喜,眉開眼笑地向徐老太太作揖撒嬌:“多謝祖母為孫兒思量,孫兒知道祖母最疼孫兒了。”
徐老太太拉過他的手,慈愛地笑道:“我所做的,都是為了徐家能更好,你是祖母的乖孫,最是聰明能幹的,來日你定能給徐家帶來莫大的榮耀,祖母自然最疼你。”
當下議定,楊氏安排了兩個心腹去侍候徐徽泠。
管事娘子給徐徽泠介紹:“大娘子說,我們主君如今得聖上器重,往來的賓客多是豪門顯貴。”
“二姑娘在道觀久了,大娘子怕二姑娘忘了規矩,讓春熙和秋榮過來侍候二姑娘,她們是老太太特意尋來教規矩的,二姑娘可跟她們好好學學,來日也好隨老太太和大娘子出門。”
徐徽泠感激道:“多謝祖母和母親。”
春熙和秋榮已得了徐老太太和楊氏的話,打量著麵前的徐徽泠,神情有幾分倨傲,“今日是老太太的壽辰,二姑娘還是先把身上的素服換了吧。”
徐徽泠微笑著問:“是馬上要換嗎?”
“是。”春熙抬起下巴。
玉簫和銀笙見她如此趾高氣昂,氣得暗自攥緊了拳頭。
徐徽泠環顧四周,彼時她們還在小廳內,小廳窗扇開著,外頭有人路過,就可看見裏麵的情形。
她微側著頭看春熙,作出懵然疑惑之狀,“我在道觀呆了兩年,竟不知幾時有了讓姑娘家當眾更衣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