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徐老太太坐在主桌，臉上掛著不達眼底的笑，徐徽泠身上的素服落在她眼中，變成了隱隱湧動的怒火。

徐徽泠對周圍的各種言論視若罔聞，跪在徐老太太麵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孫女給祖母請安，願祖母福履綏和，鬆鶴延年。”

她雙手奉上那枚繡囊，“這是孫女為祖母向真人求的平安符，祈願祖母平安康健。”

坐在徐老太太身邊的是平南王妃，她未見過徐徽泠，好奇地問道：“這位姑娘是？”

徐老太太不情不願地回道：“這是我的二孫女，兩年前因生病了，為了讓她好好養病，我們求了紫清觀的道長，讓她在紫清觀養病。”

“在道觀養病啊？”平南王妃笑得意味深長，“怪不得她帶著方外之人的超然脫俗，倒是難得。”

她誇了一句難得，徐老夫人才對還跪在地上的徐徽泠道：“起來吧。”

她身後的女使過來，從徐徽泠手中拿過繡囊，交給徐老太太。

徐老太太隻掃了一眼，就放在桌上，“你有心了。”

平南王妃還在打量著徐徽泠，不住口地誇道：“老太太，我隻道你的大孫女是個美人坯子，沒想到二孫女也是如此標致。”

她口中的大孫女，是徐徽泠同父異母的姐姐，名喚徐徽韻，比她大三個月。

徐徽泠還有同父異母的兄長，都是楊氏所出。

楊氏原是徐徽泠父親的妾，卻先於正妻傅氏生子。

當年，徐家家道中落，徐璋雖考得功名，在戶部謀得一份差事，但在皇都這種名利場，想要出人頭地，要麼有人，要麼有銀子。

徐家兩樣都沒有。

徐老太太和兒子一合計，放下身段，在商賈中找親家。

彼時徐徽泠的外祖父傅吉富甲一方，卻因朝中無人，談好的生意幾次被人用權勢奪走，他一直想找一個穩固的靠山，好在生意場上橫著走。

徐老太太找到傅吉的時候，傅吉開始是不願意的，因為徐璋隻是戶部的一個八品主簿。

但徐老太太說了：“你家姑娘進了我們徐家的門，就是正頭大娘子，換是其他人家，你的姑娘隻能做賤妾。”

“我兒子是靠自己進入戶部的，不是靠父輩的蔭功，這份才幹可是數一數二的。”

“傅老板若與我們成了親家，往後我兒子有多榮耀，你們傅家就有多榮耀，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傅吉是生意人，心中的算盤早已打得劈啪響。

徐老太太說得沒錯，他們商賈的姑娘要是進入世家勳貴的家中，隻能做賤妾，傅氏若是嫁給徐璋做大娘子，來日徐璋飛黃騰達了，說不定就成誥命夫人了。

再者他打聽過徐璋的底細，此人確實精明能幹，隻苦於出身寒門，才難有出頭之日。

官場也如生意場，有錢能使鬼推磨。

他拿銀子砸下去，就不信徐璋不能出人頭地。

傅吉答應了徐家，把女兒傅氏嫁給徐璋，還送給徐家大筆的銀子。

但半年後，徐老太太對傅氏說：“你到底是商賈出身，怕外人笑話璋兒，我娘家有個族弟是秀才，他有個女兒尚未出嫁，我讓她做璋兒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