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心跳驟停。
已經開始了!
我拿著手機,再次衝到正在鏡頭前和社區大媽親切合影的李衛東麵前。
“李衛東!已經開始燒炭了!有人已經倒下了!”
我把視頻懟在他的臉上。
李衛東剛接過社區主任送的一袋“慰問品”土特產,滿臉笑容。
他極其不耐煩地瞥了一眼視頻,臉上的笑意甚至還沒完全褪去。
然後,他嗤之以鼻。
“演戲罷了。”
“現在的年輕人,就喜歡玩這種角色扮演的遊戲,博取關注。你太大驚小怪了。”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如果這不是演戲呢?如果是真的呢?”
他提了提手裏的土特產,整了整被我剛才拉扯皺的衣領,說。
“孫浩然,你要搞清楚,我們是警察,不是神仙。”
“真要尋死的人,你攔也攔不住。”
“說句不好聽的,要是這次行動最後失敗了,那也隻能說明,他們命該如此。”
“命該如此。”一個人民警察,一個支隊長,竟然能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種話。
在社區門口磨蹭了將近半個小時後,這場荒唐的“基層秀”總算拍完了。
李衛東心滿意足地回到車上,下令出發。
車子終於再次啟動。
我死死盯著導航屏幕,看著代表我們位置的藍色箭頭,一點點靠近那個紅色的目的地標記。
近了,更近了。
還有兩公裏!
隻要拐過前麵那個路口,再開五分鐘,就能到!
我的心重新懸了起來,雙手合十,不斷祈禱著。
一定要來得及!
然而,就在指揮車即將駛入通往化工廠的那條小路時。
方向盤猛地一打。
整個車隊,在我的驚駭注視下,突然轉向,開上了另一條截然相反的路。
“為什麼要改變路線!”
我從座位上彈起來,衝著司機怒吼。
李衛東施施然的說。
“孫浩然,你急什麼?”
“我剛才研究過了,這條路,雖然比原計劃遠了五公裏,但路況好,視野開闊。”
“非常方便攝製組的多機位跟拍,能拍出我們警車車隊風馳電掣、奔赴現場的宏大場麵!”
“為了......鏡頭效果?”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他為了拍出所謂的“宏大場麵”,竟然在爭分奪秒的時刻,選擇繞遠路!
憤怒瞬間吞噬了我所有的理智。
“停車!!”
我咆哮著,撲向駕駛室,試圖搶奪方向盤。
“瘋了!你他媽的瘋了!”
司機反應極快,死死地護住方向盤。
車廂裏一片混亂。
“孫浩然!你冷靜點!”
“你這是在妨礙公務!”
混亂中,李衛東從座位底下摸出一個東西。
是警用約束帶。
“孫浩然,鑒於你情緒失控,並有暴力傾向,嚴重影響公務執行。”
“我現在以指揮官的名義,暫時剝奪你的行動權!”
他想銬住我。
我看著他小人得誌的嘴臉,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離目的地越來越遠的風景。
我絕望了。
猛地轉身,撲向車門。
我要跳車!
我自己跑過去!
哪怕是跑,也比跟著他在這裏繞圈子快!
我的手剛剛碰到車門的把手。
突然,後腦傳來一陣劇痛。
“砰!”
是李衛東。
他從背後,用一個車載滅火器,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後腦上。
他還嫌不夠,對著旁邊一臉驚愕的攝像師喊了一句。
“拍下來!”
“都給我拍下來!這就是暴力抗法的反麵教材!以後可以作為內部教育的素材!”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身體倒了下去。
天旋地轉中,我最後的意識,是看到我那隻臥底手機掉在了車廂的地板上。
屏幕,還亮著。
上麵,是十幾條不斷彈出的、帶著哭腔的未讀求救語音。
“叔叔......救命......”
“我不想死......”
“咳咳......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