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爸沒當過兵,卻是全網最火的【戰狼】博主。
他研發了一個“紅色血脈”係統,通過植入我體內的芯片,將我打造成絕對忠誠。
從此我的生活不再由自己掌控。
“看到外國電影海報必須吐口水!!”
甚至在我生理期最痛苦的時候,他會逼我在冰水裏負重訓練,美其名曰:“女兒當自強!”
如果我有任何抗拒,他就會變得麵目猙獰。
“子彈是不長眼的,坦克是沒有後視鏡的!我的女兒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今天是國慶節,也是我作為係統最完美成果向全網展示的日子。
“將來你會感謝我的!”
可是爸爸早在三天前我就在一次極限越野訓練中力竭猝死了啊。
你現在操縱的,不過是一具屍體罷了。
1
國慶節清晨一陣劇烈的電流刺穿我的身體強行喚醒了我。
這是爸爸的“紅色血脈”係統在進行每日的喚醒程序,確保他的“作品”準時啟動。
我被芯片操控著僵硬地走到陽台上。
“奪島軍體拳,第一式,準備!”
冰冷的機械音在我腦中響起,我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擺開了架勢。
拳風呼嘯,每一次出拳的角度都經過了精確計算。
但我感受不到肌肉的發力,也感受不到清晨的微風。
“很好,我的女兒!精氣神很足!”
父親的聲音通過係統傳來,帶著滿意的檢閱口吻。
“今天是國慶節,是向全國人民展示我們成果的日子!保持最高戰鬥狀態!不許有任何差錯!”
他的話語裏充滿了亢奮和驕傲。
我沒有回應。
我無法回應。
晨練結束我被操控著回到宿舍。
室友正戴著耳機輕輕跟著哼唱一首英文搖滾樂。
“檢測到西方靡靡之音,啟動清除程序!”
係統警報聲在我腦中尖銳地響起。
“不要!”我在心裏呐喊。
但我的身體已經動了。
我一步步走向室友,臉上是係統預設的、毫無感情的冷漠。
室友摘下耳機疑惑地看著我:“怎麼了?一大早這麼嚴肅。”
我想開口解釋想讓她快跑。
我的手卻猛地抬起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音樂播放器。
室友的表情從疑惑轉為震驚。
然後在她的驚呼聲中我高高舉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
播放器四分五裂。
室友愣住了,眼神從錯愕變成了恐懼。
“你瘋了!”
我的嘴巴開合,冰冷的“愛國主義”說教被強行灌輸出去。
“身為龍國新青年,豈能沉溺於西方文化糟粕!”
“這是精神上的自我麻痹,是思想上的自我繳械!”
“你對得起那些拋頭顱灑熱血的先烈嗎?”
室友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厭惡。
她一步步後退。
我被操控著完成了長達十分鐘的說教。
任務完成身體的控製權暫時回到了我這裏。
我遲緩地轉身關節發出“哢哢”的異響。
這是極限訓練留下的後遺症,也是屍體僵化的開始。
“警報!警報!生理數據異常!”
父親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充滿了嚴厲和懷疑。
“心率40?體溫25攝氏度?你在搞什麼鬼!”
“你是我最完美的傑作,不準許有任何瑕疵!”
“還是想消極抵抗我的命令嗎?是不是覺得拿你沒辦法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憤怒。
“回答我!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我想回答他。
我想告訴他爸爸你的完美作品早就壞掉了。
可是一具屍體要怎麼發出聲音呢?
2
我的沉默徹底點燃了監控那頭父親的怒火。
“好啊!翅膀硬了!竟敢用沉默來對抗我!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他在係統裏咆哮,聲音震得我靈魂都在發顫。
“你這個被西方思想腐化的軟骨頭!看來必須讓你體驗一下什麼是真正的鋼鐵意誌!”
“我現在就開啟‘一級戰備’懲戒模式!”
懲戒模式。
那是能將一個活人電到休克的最高級別懲罰。
我曾親眼見過他用這個模式懲罰一隻實驗用的猴子,那隻猴子當場就被電成了焦炭。
恐懼感本能地襲來,但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可是爸爸你聽不到了。
因為早在三天前那場五十公裏的雨中負重越野我就已經死了。
我還記得我倒在泥濘的山路上,冰冷的雨水衝刷著我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
他的怒吼還在耳邊,“站起來!不許倒下!”,但我再也站不起來了。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我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解脫。
現在我的靈魂飄在半空中冷眼看著這具被他稱之為“女兒”的屍體。
看著他如何對一具屍體發泄他那可笑的怒火。
“懲戒模式,啟動!”
“滋啦——”
一股強大的電流貫穿了我的全身。
我的屍體猛地一僵,四肢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起來。
肌肉纖維在強電流下寸寸斷裂,發出細微的爆裂聲。
但這具身體沒有發出他預想中的慘叫。
隻有死寂。
“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反應?係統出故障了?”
父親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困惑和氣急敗壞。
“給我加大功率!最大功率!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電流再次增強,我的屍體被電得從床上彈起又重重落下,脖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向一旁。
可依舊沒有任何聲音。
父親徹底瘋了。
“好!好!你夠硬氣!”
他氣急敗壞地嘶吼著,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我的係統硬!”
下一秒我的屍體被操控著僵硬地衝到窗邊。
“給我敬禮!對著國旗敬禮!”
我的右手被猛地抬起,一遍又一遍機械地重複著敬禮的動作。
“手臂再抬高三公分!手肘伸直!你這個廢物連敬禮都不會了嗎?”他怒吼道。
窗外鮮紅的國旗正在飄揚。
而窗內一具僵硬的屍體正在被操控著進行一場極致羞辱的表演。
“給我喊出來!讓所有人看看你的忠誠!”
父親啟動了聲帶控製模塊。
一股氣流被強行從我早已不會呼吸的肺部擠出。
“忠......誠......忠誠......”
沙啞、破敗的聲音從我的喉嚨裏艱難地擠了出來。
我的靈魂在空中痛苦地蜷縮起來。
爸爸,求求你。
放過我吧。
3
一場極致的羞辱發泄後,父親的聲音奇跡般地緩和了下來。
“女兒,不要怪爸爸心狠。”
他的語氣裏甚至帶上了一絲虛偽的“慈愛”。
“淬火才能成鋼,爸爸是在磨練你的意誌。”
“是為了你好,你要理解爸爸的苦心。”
這種PUA的話術,我從小聽到大。
“好了,去食堂吃飯。我給你準備了特製的‘軍糧’,高蛋白,高熱量,保證你隨時都有充沛的體力!”
我的身體被操控著機械地走向食堂。
沿途的學生看到我都像見了鬼一樣紛紛避讓。
他們的眼神裏有同情,有鄙夷,也有深深的恐懼,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
我已經麻木了。
剛走進食堂一群人就圍了上來,為首的是英語課代表。
“喲,這不是‘戰狼’少女嗎?今天又準備舉報哪個老師傳播西方文化啊?”
他陰陽怪氣地開口,周圍的人一陣哄笑。
我曾舉報過我們的英語老師,因為他在課堂上播放了一段好萊塢電影的原聲片段。
結果那位老師被停職調查,至今沒有回來。
“聽說你爸根本沒當過兵,就是個天天在網上吹牛的鍵盤戰神?”
另一個男生推了我一把。
“你看她那雙眼睛,跟死魚眼一樣,一點活人氣都沒有。”
周圍人發出一陣哄堂大笑,充滿了惡意。
“你就是他養的一條狗!讓他指哪就咬哪!”
不堪入目的辱罵灌入我的耳朵。
我想反駁我想逃離。
但我無法開口,甚至無法動彈,隻能任由他們推搡著。
就在一個男生的手即將再次推到我肩膀上時。
我的身體突然動了。
一個迅猛的擒拿手,快到出現了殘影。
“哢嚓!”
是骨頭錯位的聲音。
那個男生發出一聲慘叫,被我狠狠地摔倒在地。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父親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不是保護,而是憤怒的斥責。
“廢物!連幾個小流氓都解決不了!我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他的視角通過我眼睛的攝像頭,看到了“我”被欺負的全過程。
但他關心的不是我是否受傷,而是他的“作品”是否展現出了應有的戰鬥力。
“我教你的格鬥術呢?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嗎?我投入了那麼多資源,你就給我看這個?”
他憤怒地咆哮著。
“你看看你剛才那個反應速度!慢了整整零點五秒!這是致命的!”
我麻木地站著,承受著他的怒火。
一個“保護者”卻在自己的孩子被圍攻時,反過來痛罵她不夠強大。
這是何等的諷刺。
4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父親的怒火還在升級。
“他們為什麼不找別人偏偏找你?肯定是你自己也有問題!”
“是不是又表現出什麼軟弱的情緒了?我告訴過你軟弱就是原罪!”
他顛倒黑白將一切歸咎於我。
我的毫無反應讓監控那頭的他更加暴躁。
“不說話是吧?好!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紀律!”
下一秒我的膝蓋一軟,身體被係統操控著直挺挺地向受傷倒地的那個同學跪了下去。
但這個下跪的姿勢卻不是懺悔。
而是標準的單膝跪地,一手撐地的“戰術射擊姿勢”,充滿了挑釁和羞辱。
“你不是覺得委屈嗎?你不是覺得自己沒錯嗎?”
父親的聲音冷得像冰。
“現在給我磕頭!用你的行動證明你的‘清白’!”
我的額頭被操控著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地磚上。
發出“咚咚”的悶響,皮膚很快就破了,但沒有一絲鮮血流出。
我的嘴巴被迫張開,用那破鑼般的嗓子一遍遍背誦著他編寫的“愛國語錄”。
“犯我龍國者,雖遠必誅!”
“我的身體裏,流淌著的是龍國最滾燙的血!”
圍觀的同學被我這瘋狂的舉動嚇得連連後退,眼神裏滿是驚恐。
剛才還對我叫囂的那群人,此刻大氣都不敢出。
這荒誕的一幕成功嚇退了所有人。
“很好。”
父親似乎很滿意這個效果。
“現在就保持這個跪姿,直到午休結束!這是對你‘引來麻煩’的懲戒!”
冷酷的命令下達。
我就這樣以一個屈辱的姿勢跪在了食堂的正中央。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的靈魂在灼燒,感受著無盡的絕望。
就在這時一雙幹淨的白球鞋停在了我的麵前。
“同學,你還好嗎?”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我艱難地抬起頭,看到了一張清秀而充滿正義感的臉。
是校學生會主席,林子洋。
他以主張校園文化多元交流而聞名,是我父親口中那種“被西方思想腐蝕最嚴重”的人。
他伸出手想要扶我起來。
“快起來,地上涼。你額頭受傷了,我帶你去醫務室。”
他看著我額頭的傷口眉頭緊鎖,眼神裏滿是心疼和憤怒。
“同學,你聽得到嗎?要是聽得到就點點頭。”他嘗試與我溝通。
“你父親這種行為已經嚴重違法了!這是非法拘禁和虐待!我要聯係律師和媒體!”
他的話通過我體內的竊聽芯片,清晰地傳到了我父親的耳朵裏。
我“看”到監控另一端我父親的眼神立即變得陰狠。
“又一個被西方思想腐蝕的叛徒。”
“小子,既然你主動跳出來想當英雄?”
“那我就先把你變成一個勾結境外勢力的間諜,讓你身敗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