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一些路過的學生和老師遠遠地站著，對著我指指點點。

他們的聲音被風吹得斷斷續續。

”那不是......沈玥嗎？研究生代表？”

”聽說......偷東西......被學生會抓了......”

”感覺她不是這種人啊......”

”誰知道呢......”

學生會的那個女幹事李倩，留了下來。

她抱著手臂，對著圍觀的人高聲”解釋”。

”各位老師同學，大家不要被她的外表騙了，就是她夥同看畫室的老太婆，偷了學校的電！”她的聲音又尖又利，充滿了虛偽的正義感，”幸好我們林會長明察秋毫，才沒讓學校的財產流失！”

”對於這種害群之馬，我們學生會絕不姑息！今天就把她綁在這，以儆效尤！”

人群裏傳來幾聲附和。

”學生會做得對！”

”林會長真是我們學生的榜樣！”

額頭上的血流下來，糊住了我的眼睛，整個世界一片血紅。

我聽著那些議論，聽著李倩顛倒黑白的控訴，身體一陣陣發冷。

比身體更冷的，是我的心。

儲藏室裏，陳奶奶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爬過去。

大禮堂那邊傳來校慶典禮的音樂，模糊又遙遠。

我被綁著，意識在清醒和昏沉之間搖擺。

腳邊傳來一陣震動，我艱難地低頭看去。

是我的手機，被他們搜身時掉在了地上。

屏幕亮著，來電顯示是兩個字——爺爺。

李倩注意到了，她走過來，高跟鞋一腳踩在手機屏幕上，蔑視道。

”都這樣了，還想找救兵？”她嗤笑一聲，”告訴你，今天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她彎腰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一劃，按了免提。

”喂？”

電話那頭，是爺爺沉穩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

”玥玥，怎麼還沒回來？典禮要開始了，接到你陳奶奶沒有？”

李倩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她清了清嗓子，聲音變得又甜又假。

”喂，您好，請問是沈玥的爺爺嗎？我是學生會的幹事，我叫李倩。”

”沈玥她......犯了點事，現在正在接受我們學生會的調查。今天的典禮，她可能來不了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三秒後，爺爺的聲音再度響起，已經沒有了任何溫度。

”調查？她犯了什麼事，需要你們學生會來調查？”

”她夥同別人，偷竊學校的公共財物！”李倩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充滿了興奮，”您放心，我們學生會一定會秉公處理，您就等我們的處罰結果吧！”

說完，她不等那邊再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手機被她扔在地上，她還用鞋尖狠狠地碾壓著屏幕。

”老東西，還想撈人？做夢！”

她話音剛落，林澤帶著那幾個幹事回來了。

他臉上充斥著病態的亢奮，手裏還多了一個便攜投影儀。

”搞定了！大禮堂那邊都安排好了，待會兒就把我們‘執法’的視頻，投到主屏幕上！”

他走到我麵前，用手背拍了拍我的臉。

”沈玥，還真得謝謝你。要不是你跳出來，我們還抓不到這麼大一條魚。”

”今天，我就要當著全校師生，還有所有校領導、貴賓的麵，揭露你們的真麵目！”他眼裏的狂熱幾乎要燒起來，”我要讓所有人看看，你們醜惡的嘴臉！”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要毀掉的，是他永遠也無法企及的東西。

林澤看了一眼手表，對李倩他們揮揮手：”走，時間差不多了，去大禮堂準備看好戲！”

他扭頭又補了一句：”對了，把那支筆帶上，那可是關鍵物證！”

李倩連忙從口袋裏掏出那支鋼筆，像捧著什麼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遞給林澤。

林澤滿意地收好，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大禮堂走去。

花園裏，隻剩下香樟樹濃烈的氣味和我的血腥味混在一起。

陳奶奶......對不起......

我沒能保護好你。

眼淚和血混在一起，從臉上滑落。

就在我的意識即將沉入一片漆黑時，一道身影衝進了我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