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滋滋......”

程語獨自坐在304，手握著對講機。

樓下房間的喪屍在磨牙，除此之外還算安靜----他甚至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心跳。

頻道裏還是沒有回應。

程語又抬起手，引起肩膀處一陣抽痛：

“劉大牛，劉大牛，收到請回複......”

接著又緩緩放下對講機，靜靜等待。

終於。

在半分鐘後，對講機有了動靜。

“我是劉豐年，咳咳......請問是協會的兄弟嗎？”

對麵的聲音粗獷低沉，帶著因口渴產生的沙啞。

劉豐年，他前世的......大哥。

身為滄市“業餘無線電愛好者”圈子裏的名人，劉豐年很有號召力，熟練地在各方勢力間斡旋，帶著幾十號人躲在一座塔樓裏，有驚無險地生存了一年多。

如果不是田悅，他們還可以活得更久。

如果沒有田悅的倒戈，劉豐年也不會死......

圈子裏的人喊他劉大牛，因為他真的很牛，不僅是在無線電技術上----程語身為圈外人，也很喜歡這麼稱呼他。

“大牛哥，我是協會的新人，久仰大名。”

程語忍住眼角的濕潤，裝作素未謀麵的樣子。

“協會的兄弟啊......咳咳，你那邊還好嗎？”

“劉大哥，不太好。”

“這樣啊......你等一下，”對麵停頓了一會，“兄弟你在哪片區域？我給你聯係附近的人......”

“我在----”

程語剛說完兩個字，卻發現自己的喉嚨開始發顫。

他想要盡力平複心情，可是心臟越跳越快，再也裝不出那副平靜的語氣。

不知不覺間，已經哽咽了起來......

“兄弟，能聽到嗎兄弟？你那邊沒問題吧......滋滋......收到請回複，收到請回複！”

聽見劉豐年急促的聲音----明明嗓子幹啞，仍不經意流露的急切。

程語愈發泣不成聲。

指尖遲遲沒有按下PTT鍵。

最終他放棄了克製，擱下對講機，仰頭靠在沙發上。

眼淚順著臉頰流到嘴角，鹹鹹的。

“不要哭，不要哭......”程語這樣勸著自己，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淌下來。

過去8年裏，即便血都要流幹了，他也沒掉過一滴眼淚。

今天是怎麼了......

說起來，聯係劉豐年也沒有什麼目的。

隻是手上恰好有一部對講機，腦海中恰好泛起回憶，他恰好想聽一聽逝去兄弟的聲音......僅此而已。

片刻後，他終於壓抑住心情，按下PTT鍵：

“我已脫離危險，我叫程語，下次聯係。”

哢嗒。

收起對講機，他走出了304。

“哥？”迎麵碰上臉色焦急的宋知雨，“你怎麼自己下來了，也不說和我說一聲，害我找你半天。”

程語也是一愣。

“下來拿個東西。”他麵色平靜。

突然，宋知雨注意到了什麼，試探著問道：“你剛才......你眼眶怎麼紅紅的？”

“眼睛裏進沙子了。”程語撒謊臉不紅心不跳，“找我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擔心你不行嗎......”

宋知雨悄悄嘀咕了兩句，不過隨即回歸正題：

“確實有事----隔壁樓出了點狀況。”

......

“天台？”

程語看著眼前的門，麵露疑惑，心想自己也沒探索過這裏啊。

“安啦，我今早已經來過了。”宋知雨一邊說著，一邊扯開了鐵門上的鎖，“這鎖已經鏽爛了，砸幾下就掉了。”

“走吧......呃，你咋了？”

她一回頭，正好撞上程語的眼神。

就這樣看著她，也不說話，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你厲害。”如果不是倆手都掛著，程語很想給她豎個大拇哥，並且狠狠揉她的腦袋。

膽兒真肥啊！

想當初，程語前世第一次出門的時候，聽到一點動靜就噤若寒蟬，說要被嚇尿都是毫不誇張！

看來宋知雨適應得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估計過不了多久，也是可以在末世獨當一麵了。

“一般般啦，”宋知雨撇過臉，“上麵又沒有喪屍。”

穿過鐵門。

跟著宋知雨的方向，兩人繞到了天台的西邊。

隻一眼，程語就看到對麵樓頂的幾道人影，以及他們頭頂各自的血條。

血量還算健康。

等到靠近時，才聽見他們身後有“哐哐哐”的聲音，像是有喪屍在奮力地捶門。

噔噔！

見到程語時，有一個人激動的站了起來：

“兄弟，救命啊！喪屍要上來了！”他大聲地喊道，一邊指向身後的鐵門。

程語挑挑眉，簡單掃了一眼對麵的情況：

三男兩女，人手一把武器。

但是沒有熟麵孔。

他心裏了然----這些人大概前世也沒活下來，沒人救他們的話，注定隻有死路一條。

“買命。”程語唇角帶笑道。

為首的那個男人像是早就準備好了：“要什麼？”

“你們有什麼？”

“泡麵、火腿腸、鹵雞蛋，食物我們多的是，我們可以給你一半！”那人很果斷地道。

食物？

程語搖了搖頭。

不缺，看不上。

“那你還要什麼？”對麵那人有些焦急道。

“有用的。”

“我們還有兩台戶外電源，和一整套太陽能發電設備！”

“哦？”程語抬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小區還真是人才濟濟啊，居然還有這種東西？

想來應該是從某輛房車上拆下來的，但那也很不容易了。

“在哪呢？”

“在房間裏。”

“......”

程語剛泛起點興致的臉，瞬間又黑了下去，轉身就要走。

“哎，兄弟別走啊！”對麵那人急忙招手，“你想要什麼？都好商量！”

“別給老子耍滑頭。”程語側過頭淡淡地道。

老實說。

他不喜歡和自作聰明的人談話，搞得好像自己也很蠢----這種被輕視的感覺，讓他感到很冒犯。

“搞清楚狀況，現在是你們有求於我，你最好現在就拿出能打動我的籌碼。”程語說完，隻覺得有種浪費口水的無力感。

分不清大小王了？

老子現在轉身就走，等你們死了，你們樓裏東西都是我的！

誰想跟你扯淡......

終於，在對麵的鐵門撞擊聲越來越大，仿佛下一刻喪屍就要破門而出時，那人沉聲吐出了幾個字：

“手搖應急收音機，夠不夠？”

說著，另一人從身後拿出一個小方盒，打開。

“喲，早說啊！”程語一看，立刻喜笑顏開，並扭頭對宋知語說道，“知雨，快去拖兩塊床板來，準備搭橋了。”

“對了，看你這麼有誠意，附贈一個消息。”

程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笑眯眯地看向對麵幾人。

準確來說，是看向其中一個男人。

以及那人頭頂，由綠色迅速轉變成紅色的血條----

“你同伴等會要咬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