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電視塔，不算遠…”宋知雨喃喃道，用詢問的目光看向程語。

程語則扭過頭看著她：

“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宋知雨一愣，回憶道：“從今往後，不要對任何無償的幫助心存幻想…”

“沒錯。”程語湊近。

“你覺得我們會付出什麼代價？

被剝奪自由，變成奴隸？

如果惹錯了人，我們會不會被直接丟出去喂喪屍？

如果碰巧首領荒淫殘暴，要所有女人都當他的馬子，你有拒絕的權利嗎？”

程語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你想過嗎？”

“我…”宋知雨目光閃躲。

想過嗎？

她眼底浮現迷茫。

說到底，現在隻是末日降臨的第二天，很多人都還沒適應過來。

她還想著有一天軍隊能平息災難，政府還能主持大局，世界還能重歸往日…

好吧，她早就想過了。

昨天夜裏，當她看見現代化特戰小隊不堪一擊，不可一世的直升機被黑暗中的東西擊毀，絕望的氣息充斥社交論壇…那時她就想到了。

隻是她不敢麵對----

宋知雨認為世界是美好的，盡管生活不易，但終歸有一些暖心的人和事。

她永遠不會忘記，院長媽媽、程語、為孤兒院捐款的人們，還有偶然結識的三五好友。

如果要告訴她，說這些種種都會慢慢煙消雲散，人們不再有良知，道德可以隨便踐踏…

就算想到了，也隻會欺騙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因為她害怕會變成現實。

“哥，我知道了…我聽你的。”

最終，宋知雨隻是說了這樣一段話，似乎是放棄思考後的決定。

程語眉眼揉開，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我們先不去。”

前世他就是投靠了一個大勢力，給人當狗，別人指哪他就必須打哪。

如今重活一世，他不想再活在屋簷下，那種身不由己的日子，他過夠了。

他不想再把命拱手交出去了。

“別怕，我們不用投靠別人…我保證，我們可以過得很好。”程語輕聲說道。

…

當天夜裏

那隻“幽靈”又回來了。

程語本來都要睡著了，突然聽到一陣嘶嘶聲，立刻頭皮發麻地坐起來盯梢。

它直奔宋知雨原來的那間屋子，待了一夜，等到天亮前才離開。

因為這事，程語又是一夜沒睡…

“程哥，我也可以值夜。”宋知雨目光擔憂。

昨天夜裏她就堅持要輪班，但程語就是不讓，說自己沒事，硬要宋知雨好好休養。

“我沒事。”

程語還是那句話。

他不是一直沒合眼----隻是保持高度警惕，眯一會就又會醒來。

所以，盡管站了兩夜崗，但感覺還好。

“我下去辦點事。”

程語兩口吞掉一片麵包，穿戴好防具後，推門而出。

目標很明確：

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堵住一樓大門。

或者回到504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吸引著幽靈，居然每天晚上都要回來！

“溝槽的，不信你還賴著不走了！”

他是可以夜間保持警惕，但總不能每天晚上都那樣折騰吧，人會瘋的！

帶著一肚子怒火，他沿著樓梯下到了一樓。

不過借著這次順路，他看到了一位老朋友：

田悅。

駐足在拐角處，程語冷冷看向那隻僅剩半截身子的喪屍。

“真慘呐…”他頗感欣慰。

上次事情過後，程語把田悅的手腳砍斷，用兩根粗繩子穿透她的鎖骨，死死地係在樓梯轉角。

殺正常人，是沒有係統獎勵的。

所以他先讓田悅感染，等血條變成紅色，再殺不遲。

“嗬…哢哢苛…”

脖頸處的皮肉已經剝落，隻能發出細微的聲音，喉管稍一抖動，粘稠的膿血就會冒出來。

【79/80】

血條已經完全浸紅。

她感染前的血量是90----一般情況下，正常人類變異後，血量是會變多的。

可能是因為當時田悅已經被打得半死，所以不增反降了…

嗤！

程語一矛戳下。

【-9】

矛尖插入喪屍側腰，這裏不是弱點，隻掉了一絲血。

“這一下，還你上輩子插老子那一刀。”

程語睨著那張扭曲變形的臉，語氣淡漠，腦中回憶起重生之前。

緊接著，他拔出矛尖，

不緊不慢地，東一下西一下地捅進去。

【-8】

這一下，是為你出賣隊友。

【-11】

這一下，是為你辜負的信任。

【-7】

這一下，是為你泄露坐標，葬送塔樓幾十條人命。

…

一筆筆舊賬被翻出來，每戳一下，心裏就減輕幾分。

到最後，喪屍的身體徹底變成一灘血粥，再捅也沒了扣血提示。

隻剩一顆頭還在掙紮，以及頑強的15滴血量。

“這一下…算了，結束吧…”

程語拔出腰間的狼牙棒，掄足了力，朝著頭顱重重砸過去。

梆！梆！

【-9】【-6】

終於這一刻，血量清零。

驀地，他感覺心裏有一塊陰影消失了。

【擊殺一階喪屍*1】

【注射套具+1】

【敏捷+1】

…

程語前世有很多兄弟。

他們大多是附近的，為了生存聚在一起。

後來有老人死掉，也不斷有新人加入，他們盤踞在一幢塔樓裏，同甘苦，共進退。

老大說過一句話：

“仇肯定是要報的，但你要搞清楚，不要為了報仇而報仇。”

“報仇，是為了跟自己和解。”

經此一遭，程語突然想通了一些事----

田悅明明早就死了，他捅的不過是隻喪屍，為什麼要這麼費力？直接殺掉就好了。

發瘋似地報複，報複一隻喪屍，就像個小孩一樣幼稚！

但這終歸是有意義的。

為了讓自己心裏舒服點，然後用更好的姿態，迎接新的生命。

“從哪裏開始呢…”

往東去3公裏不到，是滄市的總電視塔，如今建立了幸存者基地，也就是101號基地；

往西2公裏，是一座老舊塔樓，地形複雜便於藏身----也是程語前世最初的避難所。

…

南邊600米不到，是一家小型電子城。

就先去那裏！

電子城有大量的電子用品，災變後不久就被一夥人洗劫一空。

前世程語他們趕過去時已經晚了，最終死了三四個兄弟，卻隻帶回去一點殘羹剩飯。

別說無線電設備了，就連塊電池都沒撈到。

這一世，必須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