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婚禮那一天,常年在國外的姐姐蘇欣桐回來了。
她穿著黑色毛衣,身上粘著幾根顯眼的白色貓毛。
同樣的顏色,我在給沈峻昀洗衣服時也看到了。
我貓毛過敏,所以和他在一起這七年我們再也沒碰過貓。
但最近這幾天,他身上總能看到幾縷刺眼的白色。
脖子起了紅疹,我強忍瘙癢問他。
沈峻昀先是一愣,隨後眼神露出歉意,
“路上碰到粘人的小貓,甩也甩不掉。”
“我很快給它找個人家領養。”
雖然這麼說,他卻抿著唇,滿臉不舍。
見他這副模樣,我還想克服一下讓他把貓帶回家。
他卻攥著那幾根貓毛逃一般進了書房。
回過神來,姐姐正好敬完一盅白酒走到身邊。
她呆呆地盯著我手上的戒指,兀地紅了眼。
我剛想開口,她卻搶先一步。“妹妹,我先回去給貓貓放糧了。祝你幸福。”
話音未落,身後便有熟悉的聲音傳來。
“你喝酒了,我送你吧。”
我猛地扭頭看去。
是今天和我結婚的沈峻昀。
......
似乎是我的眼神太過尖銳,他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
“你姐喝多了,我送她一下,馬上回來。”
我喉頭滾動一下,卻隻是悶聲應了一聲。
看著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我的心思越發紛亂。
或許是錯覺吧。
明明兩人距離疏遠,偏偏給人一種天生一對的感覺。
嘈雜的婚宴仿佛被按下靜音鍵,我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
最後還是沒忍住,顫著指尖打開了車上的遠程監控。
下一秒,我那點微不足道的僥幸徹底消失。
後視鏡上,掛著我為沈峻昀求來的護身符。
方向盤的針織套,是我勾了一星期親手勾出來的。
擋風玻璃下搖頭晃腦的一對小狗,分別有著我們名字的落款。
可就在這樣一輛車裏,我的丈夫和姐姐緊緊依偎在一起。
峻昀體貼,或許是幫她係安全帶......
自欺欺人的借口還沒結束,監控中的兩人就吻在一起。
心好像碎了,世界隨著監控一同變成了黑白兩色。
為什麼,偏偏是蘇欣彤。
那個曾經是我全世界的姐姐。
我是孤兒,五歲時被蘇家領養。
來到這個家一年後,爸媽才告訴我有個姐姐,出生沒多久就被人賣到國外了。
我這才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個替代品。
更尷尬的是,在知道這件事的第二天,姐姐回來了。
六歲的她一瘸一拐地走進家門,全身臟兮兮的,唯獨眼睛雪亮。
看到光鮮亮麗的我,她沒有哭鬧,反而笑著向我伸手。
“我是蘇欣彤,你的姐姐。”
她沒有怪我搶走父母的寵愛,反而真的把我當成了親妹妹。
爸媽沒能給我的真誠,她給我了。
爸媽舍不得給我的財產,她也給我了。
甚至爸媽要把我送回孤兒院時,她都擋在我身前。
在我的記憶裏,她一直閃閃發光。
長大後為了我,她一個人出國打拚,替我攢下天價嫁妝。
“有人說你不是蘇家的種,那姐就用真金白銀堵住他們的嘴!”
我哭著問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時,她第一次發了火。
“說什麼胡話,我可是你姐!”
“不管別人說什麼,姐姐就得一輩子對妹妹好!”
就連生氣時,這個姐姐都一心一意護著我。
她從不說當年在國外經曆了什麼,但誰都知道一個六歲的孩子在外麵有多艱難。
可十二年後她又出去了,隻身一人在外拚搏。
“在國內好好的,姐姐永遠是你的後盾。”
她的神情和言語,我曆曆在目。
卻怎麼也不能和監控裏的人重疊。
胃裏翻江倒海,我猛地攥緊手中酒杯。
為什麼現在,一切都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