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桂相了親,而且相得相當成功,男方就是鄉聯校的老師於國棟。明桂和於國棟是在明桂的父親、玫瑰鄉黨委書記李世平的辦公室裏見的麵,在這地方見麵好像是很正式,而且正式得像是有些過了頭。
因為於國棟的出現,這一年的玫瑰香氣在明桂的記憶裏就顯得特別深刻。於國棟個頭偏高,臉很白淨,眼睛不大卻特別有神。於國棟在聯校很有名,他把別人打撲克和下象棋的時間都放在寫文章上,各式各樣的小文章在縣小報發了一篇又一篇,他以為這樣就會慢慢打下個天下。但這是鄉裏,雖然人們對他的評價都很好,但一輪到正經事就沒了他的份。比如提幹,每次都說要輪到他,但每次又都是別人把那位置占了,朝裏無人,休想做官。人到了這個份上,往往接下來就是灰心喪氣和意誌消沉,而於國棟卻不是這樣,他有更多的想法和更多的野心勃勃。於國棟和學校的季老師既是同學又都喜歡文學,那本《紅與黑》讓於國棟怦然心動,小說中的主人公於連既是他的鑰匙,更是他的榜樣。第一個被於國棟搞到手的姑娘是吳小瓊,吳小瓊的父親是鄉文化館的館長,那時候,於國棟在心裏還一心向往著文化館,想靠著吳小瓊的父親把自己調到文化館。但於國棟很快對文化館館長的女兒失去了興趣,因為鄉人大主任的女兒趙薇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但讓於國棟想不到的是區上換屆人大主任會早早退掉,他和趙薇的關係也就從此結束,直弄得趙薇痛不欲生。於國棟過手的姑娘不止一個,而且個個如花似玉,在感情上,他對女人也就那樣,他需要的是女人除了性的歡樂還能給他提供更重要的東西。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明桂出現了。
於國棟和季老師都在鄉聯校,關係又好,晚上吃過飯,兩個人坐在學校的花壇邊無所不談,那幾天,玫瑰花正在盛開,空氣中彌漫著玫瑰花濃濃的香氣。於國棟從季老師的嘴裏知道了明桂找對象的事,他忽然眼睛一亮,他居然不知道李書記還有這麼個閨女。
“哪個?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於國棟說咱這地方又不算大,你肯定見過她,隻不過你沒留意。
“長什麼樣?”
於國棟說漂亮不漂亮?
“最醜的就是她,鄉婦聯的,走路一挺一挺,踢托踢托,就這樣。”
季老師站起來學了幾步,他讓於國棟好好地想想。
於國棟還是想不起來,於國棟很少去鄉政府,更何況鄉婦聯。
說到明桂,季老師有許多感慨,說人活在世上就是很難得一個十全十美,像李書記這樣的人,大權在握,光屁股下坐的車就三十多萬,又管了三個煤窯,可惜生這麼個嫁不出去的醜八怪閨女。
“不能說嫁不出去吧。”
於國棟說。
“都二十七了。”
季老師說。
“二十七是不小了。”
於國棟說。
“人就是不能十全十美。”
季老師又說。
“拉滅燈還不都一樣。”
於國棟說。
“那能一樣?”
季老師說。
“別看女人臉上有區別,下邊其實一個味道。”
於國棟說。
“不一樣吧?要都一樣人們還三個五個地亂搞?”
季老師說女人跟女人肯定不一樣。
“女人就像是樹上的蘋果,雖然有大有小,但味道大同小異。”
於國棟笑了笑。
“隻可惜我還是個童子。”
季老師笑了笑,說自己還不知道女人是什麼味道。
於國棟大笑起來,說現在世界上哪還有什麼童子?十三四歲的孩子都懂得往高粱地裏鑽,拉下褲子就給女孩子玩打針的遊戲。
“李明桂隻可惜人太矮,就這麼高。”
季老師又說明桂,還用手比了一下。
“人不得全,隻要能占住一頭就行。”
於國棟躍躍欲試了,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學校裏的齊新麗長得漂亮又能怎麼樣?人活著最好實際一點。